20. 牵手
容棠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亦或是睡太久出现了错觉。否则她怎么会看见萧凛一声不响地坐在对面,静静看着自己,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冲自己笑?
她坐直身子,下意识要起身请安,却被萧凛一摆手止住了:“不必闹那些虚礼了。”
“陛下何时来的?臣妾竟全然不知。”容棠微赧。
萧凛道:“不久。朕瞧你睡着,便没让人吵醒你。”
他端详着她的面色,问道:“昨夜睡得不好?”
容棠本想否认,但听着他语气里的笃定,情知隐瞒不过去,便如实点点头:“臣妾昨夜做了个怪梦,心慌之下从梦中惊醒,后来在寝殿里点了安息香便无事了。”
说着,她忍不住再度看了眼好端端坐在面前的萧凛,再想想那个梦,依旧心有余悸。
她不愿多提那个梦,便转而问道:“陛下昨日多饮了酒,今日是否有什么不适?”
萧凛看着她关切的模样,想起那碗放凉了的醒酒汤,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垂眸,声音转柔:“朕无事。贵妃有心了,特意嘱咐人送了醒酒汤。”
“倒是你,是不是在福宁殿有些不习惯?”他道。
容棠连忙摇头:“并不是福宁殿的缘故。臣妾只是......初初入宫,有些不适应,即使在长乐宫也一样。陛下放心,臣妾会很快适应好宫中的一切的。”
萧凛却想起她入宫的第一晚,她起初也有些拘谨,但不多时便睡熟了。难道是因为他在身边,她才睡得更安心些?而昨晚,她骤然换了居室,又是独寝,才会不得安眠?
他若有所思,顿时百感交集。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静坐了许久,直到程良全禀报道:“陛下,户部尚书求见。”
萧凛嗯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容棠目送萧凛离开,这才如释重负地重新在炕上坐下。不多时,烟雨掀帘进来,容棠见状便道:“陛下来时怎么无人通传?我竟然当着他的面睡了那么久。”
烟雨面露无奈:“陛下不准奴婢们出声,还让奴婢们都退下。”说着,她又好奇问道:“娘娘,陛下不曾叫醒你吗?”
容棠懊恼道:“是啊。我醒的时候,冷不防瞧见一个人正坐在对面,当真是吓了一跳。”
烟雨啧啧赞叹:“陛下真是心细如发,对娘娘如此体贴,生怕扰了娘娘的好梦。”言罢,她眨了眨眼,小声道:“娘娘,奴婢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当不当讲。”
容棠托腮看她:“若我说不当讲,你能藏得住话吗?”
烟雨嘿嘿一笑:“还是娘娘了解奴婢,奴婢确实是个憋不住心事的人。”
“说吧。”
“奴婢冷眼旁观,觉得陛下对娘娘确实与众不同,说不定当初陛下召娘娘进宫,真的是出自真心呢。”烟雨道。
容棠品着她的话,说道:“与‘众’不同?可这宫中何来的‘众’呢。”
烟雨道:“虽没有其他妃嫔,可陛下的态度和举止却让人看得分明。娘娘想想,陛下贵为天子,却心甘情愿等着娘娘自然醒转,甚至昨晚酒意未散却还领着娘娘去逛了御花园,这般耐心,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容棠道:“陛下是君子,行事当有君子之风。”
“那娘娘对陛下呢?”烟雨道,“昨晚娘娘睡梦中还唤了陛下呢,莫不是想念陛下了?”
容棠张了张口,却无从解释。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梦见了萧凛坠马而死,一时惊恐才脱口而出的那声呼唤吧?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她只敢藏在心底,哪里敢让旁人知晓?即便是烟雨这样的亲近之人,她也无法随意倾诉。
她挥了挥手,逃避般地道:“快别说这个了。我得想想待会去启祥宫该如何应对太后的问话。”
烟雨便不再言语,只静静候在一旁。然而这种事情,若非亲身经历,空想又能想出什么呢?容棠想得头痛,索性破罐子破摔:“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那时我见机行事吧。”
她就这样心事重重地想了片刻,意识到还得回一趟长乐宫换身衣裳和装束,这才迈步出了殿门。
容棠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是该去向萧凛说一声,而不是不声不响就走了。她沿着长廊来到门前,恰好叫程良全侍奉在外,便问道:“程公公,陛下在吗?”
程良全低声道:“陛下正在与户部尚书谈论要事,吩咐了不许人打扰。”
容棠了然,便道:“那劳烦公公待陛下得了闲禀报一声,因今日要去启祥宫拜见太后娘娘,这会子我需要回长乐宫一趟,就先向陛下告退了。”
程良全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容棠向他颔首,随即转身向殿外走去。
回了长乐宫,容棠来不及歇息,便命人开了箱柜,找出衣裳和首饰。
今日是拜见长辈,她便穿得很是庄重大方,并没有太多华丽的佩饰,一切都简单而素雅。对着铜镜再三检查一番,又由飞雪等宫女轮番确认没有问题后,容棠上了辇,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启祥宫去了。
启祥宫内檀香袅袅,容棠甫一踏入,恍惚以为自己来到了佛寺。太后果然是一心向佛,连寝殿都满是佛家气息。
她随着宫女进了内室,一眼瞧见太后正坐在上首,手中正把玩着一串佛珠,闻声目光徐徐落了过来。
容棠敛裙拜倒,恭恭敬敬道:“臣妾长乐宫容氏,向太后请安,愿太后凤体康健,万福金安。”
太后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今日的太后与当日万寿宴上的太后并无太大分别,一样的慈眉善目,容棠原本紧张的心绪顿时略略安定了下来。
她在绣墩上坐了,双手规规矩矩压在裙上,面上浮起一个温婉的笑,默默任由太后打量着。
太后面色没什么波动,只道:“官宦人家的女孩儿,总归是知书达礼的。你入宫才两日,便惦记着来向哀家请安,很是懂事。”
容棠低眸,谦卑道:“拜见太后是臣妾的本分。”
太后嗯了一声:“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容棠依言抬头,只是并未和她对视,只恭谨地垂着眼睛。
许久,太后蓦地一笑:“果然生得标致齐整,怨不得皇帝喜欢你。”
容棠心中一紧,忙道:“太后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臣妾蒲柳之姿,承蒙陛下眷爱得幸入宫,今后定会恪守规矩,好好侍奉太后和陛下。”
太后道:“你不必心生惶恐,皇帝既然选了你,那便说明你有过人之处,担得起贵妃之位。今日是你册封礼后头一回来拜见,哀家自然有几句话要嘱咐你:往后,你在皇帝身边要好好服侍他,尽到嫔妃的职责,切不可恃宠生骄,争风吃醋。哀家年纪大了,只希望后宫和和睦睦,如此于皇帝的前朝也有助益。”
她顿了顿,又淡淡道:“你是贵妃,又刚刚入宫,皇帝格外宠爱你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你要晓得轻重与尊卑。既然身居这个位置,就该好好拿出贵妃的气度和本事,勤恳侍上,管理宫务。如今后宫无人,你还年轻,往后日子还长着,你就当先历练历练吧。”
容棠抿唇,听出了太后的言外之意。显然,在太后心中,这后宫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妃嫔,而自己既是最早入宫,又身居高位,更应该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不能仗着皇帝的宠爱而肆无忌惮。至于尊卑之分,太后这是在提醒她,她即便是四妃之首,但将来皇帝还是会册立皇后,她即便再受宠,也不能生了僭越之心。
皇后和妃嫔尚未入宫,太后便已经急不可待地敲打她,暗示她了。她不由得苦笑,正要老老实实应下,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母后多虑了。这后宫乃是朕的后宫,如何安排,朕自有主意。”
太后面色微微一凝,语气变得温和:“皇帝来了。”
萧凛一撩袍角,俯身向太后请安。容棠在一旁看着,想着宫外传闻果然是真的,陛下虽不是太后亲生,却十分恪守为人子的礼节,一举一动都彰显着孝心,行礼也毫不含糊。
而另一个念头,则来得有些不合时宜。她还是头一回看见高高在上的皇帝做出这样的动作,他撩动袍子时那严肃而认真的模样,颇为英姿勃发。不得不说,即便他的身子低了下去,但动作却还是透着不可忽视的贵气和为君之风范。
容棠一面想着,一面忙起身向萧凛行礼。
“坐吧。”太后摆了摆手。
萧凛直起身子,却没急着落座,而是向着盈盈拜倒的容棠伸出手,竟是要亲自扶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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