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学弟
“你干嘛！”许知简挡头闪躲，“把我脸打坏了，赔得起吗你？”
“打坏了更好！省得你再去祸害人小姑娘！”沈皖使出吃奶的劲，将手中包当成块砖似的，每一下都锁定在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上。
突然，屋内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停！”许知简做了个手势，展示来电人老爹。
沈皖这才收手，呼出口气，不慌不忙地整理微乱发丝。
许知简白她一眼，按接通键：“喂。”
“混账！十点之前不回来你就死外面吧！”
连忙把手机拿远，他拧眉，一回头，对上沈皖幸灾乐祸的得瑟脸。
“呀，忘告诉你了，这事我已经告诉你老爸了，拜，祝好运。”
说完，摆摆手，踩着高跟鞋优雅离场。
“……”许知简眼角抽搐：“一整个神经病。”
—
“叮铃——”
晚上九点钟，门铃响起。
温念放下吹风机，如瀑黑发刚好吹干，淡淡的茉莉花香充斥满屋。
她过去开门，看清人后疑惑：“皖皖？你怎么来了？”
沈皖直接进屋，语气严肃：“今晚住这，我要审你。”
被她死死盯着，温念纳闷关门。
有种不祥的预感。
夜里，二人坐在二楼飘窗上。
阴雨天，凉风顺着窗子吹进来，碎花窗帘轻轻飘动。
深紫色的苍穹下，城市各处依旧闪着各式各样的灯，恰好补足了那份缺失的星芒。
屋内仅亮着盏暖橘色小夜灯，昏暗环境中，彼此看不清脸。
周遭寂静无声。
这是独属于女孩子间的治愈氛围。
“说吧，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沈皖竟与许知简认识，温念望着窗外，苦笑：“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沈皖拍她胳膊，力道不重：“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你跟许知简那货到底怎么谈上的，又为什么分手了？”
来的路上，她还专门买了瓶酒，准备好助她一醉解千愁，虽然温念很少喝酒，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喝。
看着她倒酒的动作，温念打趣：“你倒是没忘仪式感。”
“那当然，这种事还是得配点酒，不然多干巴。”她尽力压住自己焦急的情绪，没再催促温念。
其实，那段过往，温念打心里不想再回忆。
好不容易才放下的。
她抱着膝盖，静默许久。
沈皖在一旁等待，等到她以为不会得到结果时，一声轻叹响起。
女孩声音低又沉，仿佛在为某些东西惋惜：“这场恋爱，是我强求来的……”
温念从小到大，一直是众人口中称赞不绝的乖乖女，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地知道，那些“混孩子”爱干的混事，是她触不可及而又向往的领域。
她有着一颗天马行空，恣意逍遥的心，却没有遵从这颗心的资格与能力。
灰色的天空下，日复一日躲在壳子里的枯燥生活，令她不得已认命。
也曾无数次望向窗外，用艳羡目光窥探那些美好的风景，那些属于别人的快乐与自由。
阳光下忽然出现的少年，如同璀璨繁星，具备所有她渴盼的品质，自然而然深深吸引了她——在那个旁人早已尝尽爱恋酸楚，她却情窦初开的年纪。
—
2018年九月十号。
阴天。
校园里依旧人来人往。
随着大一新生军训接近尾声，各大社团招新工作逐步拉开帷幕。
傍晚时，温念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出来，看了眼昏沉沉的天色，第一念头就是回宿舍睡个大觉。
刚走两步，就收到了舍友尚芸芸的消息：
【念念，学完没？不行了！我快笑死了！今年的新生超会整活！再不找人分享我估计要憋出内伤了！快来陪我！】
温念晃动水灵灵大眼珠，放慢步子：【学倒是学完了，但我现在正准备回去睡觉了。】
【睡什么睡！你一天天不是泡图书馆，就是睡觉，再这样下去迟早要丸蛋！（火大）】
【大好青春年华全都被你浪费了！！！】
（动画表情：瞪）
【看着我的表情包，回答我，现在不玩要等什么时候玩？难道要等老了动不起来再后悔吗？拜托哎，亲亲哎，让我们一起passion，一起嗨起来不好吗？？？】
本来还有些犹豫，看了这一大串，温念忽然觉得有道理。
拐弯朝教学楼走去。
大二换届后，尚芸芸接手了篮球社团负责人职位。
去年为了赚综测，加上尚芸芸的怂恿，温念也陪着加了进去，不过她对篮球并不熟悉，纯属就是混。
迎新工作自然也用不着她参与，便本着看热闹的目的去瞧瞧。
这个点很多部门都在召开迎新晚会，整个楼道被音乐和欢笑声包裹。
温念打开手电筒照路，心里还想着刚背的单词。
拐弯时，一个没注意撞上了人。
因为教室就在旁边，那一瞬间她还专门加快了速度，本来想直接冲进教室的，谁知道来这么一下子，撞了个头晕目眩。
先是鼻尖触碰到坚硬身躯，柔软的衣衫布料下，泛着清冽柠檬香。
不凉不热的温度冲上来的同时，她吃痛后退，极度不幸地，脚下打了个滑。
在摔下的前一秒，胳膊被修长的手掌捏住，轻易往前一提，便再次撞入那人怀中。
因为惊吓，温念本能地也捏住了对方的小臂，与她不同，更烫，也更有力量感。
赶忙退后两步。
温念睁眼，就着教室内传来的光线，看清了头顶那张精致的面孔。
一瞬间，瞳孔不自觉放大。
少年皮肤很白，眼睛温柔干净，天生带笑意，薄唇透着淡淡的红，骨相优越，典型的小脸大五官。
至于为什么叫他少年呢，大抵是因为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气，像极了阳光下肆意盛开的向日葵。
至于穿着打扮，白衬衫搭配牛仔裤，又平添几分清冷感。
温念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日子里，毫无预兆地闯进她的视野。
时间仿若静止，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不知是被吓到的原因，还是别的。
而后，少年松手，细长睫羽微微闪动，声音尽数淹没在音乐里。
看口型，应该是在说：“抱歉啊。”
短短几秒却好似亘古绵长。
见他已转身迈进教室，温念这才回神，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3007，没错，是这间。
一名女生正在台上表演，台下尚芸芸早就注意到门口的她，朝她挥手。
温念快步走进去，在她身旁坐下。
“迷糊蛋，怎么还跟人撞头了？该不会又在背书吧？真服了你了。”尚芸芸一边嗔怪，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演者，凑到她耳边说：“来的正好，这小孩又会唱又会跳，可厉害了。”
温念抿了抿唇，没好意思回答。
抬眼，惊艳夸赞：“哇，她好漂亮。”
“是呢是呢，我也这样觉得。”
整个过程她都在尽心提供着情绪价值，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有在认真观看，实际上余光一直往右后方瞟。
以前没见过，是大一新生。
他是来面试社团的，还是来凑热闹的？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随着表演结束，少年紧接着走上台，开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许知简。”
许知简……名字好听，声音也好好听。
不像其他人，许知简并没有展露什么才艺，简单说了两句就结束。
然而，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却丝毫不少。
晚会结束，温念和尚芸芸正要一起回宿舍。
走之前，为了多看一眼，温念甚至故意收拾东西慢了点。
他和朋友坐在一起。
身侧立着名女孩，好像……正在要微信。
“走啦，念念。”
“好，来了。”
路上，尚芸芸问：“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候选人？咱们社团每次只能招十个，没想到今年竟然有这么多人才，可把我愁坏了。”
“你可得给我出出招。”
“要我出建议吗？”温念沉吟半晌，眨巴眨巴清澈双眼，迟疑说：“那个……有位姓许的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的瞬间，仿佛做贼被抓包了一般，她的大脑立刻充血。
对上尚芸芸奸笑的表情后，更是心慌，语无伦次：“看起来打球……挺会。”
梧桐树落下阴影，善解人意地遮住了那张泛起薄红的脸蛋。
尚芸芸笑着揽她脖子：“可以嘛，有眼光！不愧是我带出的兵！”
温念松口气：“是嘛。”
“是啊，你不知道，这位学弟最近在学校论坛可火了，表白墙到处都是他的身影，听说军训时，甚至有人跨越半个操场跟他表白呢。”
听到这话时，温念心中一跳，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心底漫开。
装作不经意：“这样啊……那他确实挺厉害的。”
“唉，没办法，帅哥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总是到哪都有无数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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