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试考题
因着李曦来的晚，打算入座时只剩司业身侧余着两个空位了，他脚步微顿，目光在那显眼的位置上停留片刻，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这位置太过醒目，往后一举一动怕是都要落在众人眼中。
“世子坐我这里吧！”立刻就有人看出李曦脸色不佳，站起身谄媚道，“我去坐前面。”
顾允和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檀色圆领袍的男子，他眼睛细长且上挑，还算得上俊朗，可总觉得有一股油滑样儿。
嗯，做的事也很油滑。
李曦嘴角一扬，略一作揖，笑道，“谢过。”
啪——
老司业的戒尺重重拍在案上，方才的和蔼神色一扫而空，“座位已定，不可胡乱换座。”
李曦：……
他面色一僵，只得阴沉着脸在司业右侧落座，恰好在顾允和左前方。
到这个时候，堂内唯余一个空位，顾允和暗自思忖，谁这么大派头，首日授课就敢姗姗来迟？
司业虽注意到缺席之人，却仍闭目养神，显是还存着几分耐心。
一炷香过去，仍是一个人影儿都没见到。
就在司业脸色阴沉如墨的时候，一个小侍童匆匆跑来禀报，“余不乡沈氏大公子因故告假。”
老司业扭头看着侍童，压着怒气问道，“告假到何时？”
“这……这……”侍童有些无措，似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绞着衣角犹豫道，“未曾说明……”
老司业扔下手中戒尺，哐当一声砸在书案上，惊得前排几个学子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表哥他正在游历，离长安颇远，因为行程不确定才不说告假多久的。”沈玉身后的少年忙忙站起身来行礼，解释道。
顾允和记得他，是沈玉的表弟沈珩，方才跟沈玉一同来的。
“既知行程不定，何必占这名额？”老司业肃着脸，冷声道，“你们余不乡沈氏世代以诗书传家，何时也学了这等权贵做派？”
这话明里暗里，连带着将李曦也骂了进去。
眼看事态不妙，沈玉也站起身来行礼道，“余不乡沈氏女沈玉代兄道歉，此事是兄长行事欠妥，请司业息怒。”
司业神色稍霁，他对这个主动坐在前面的少女颇有好感，他斜眼瞥着她身后的沈珩，没好气道，“都坐下罢！让老夫好好跟你们讲一讲这国子学的规矩！”
“老夫姓缪名为，现任国子监司业一职……”
顾允和心头一跳，方才出于礼貌喊对方司业，谁知对方真是位司业，国子学竟让司业亲自授课？这就是国子学吗？
“国子学每年月试九次、岁试一次。月试魁首加一分，岁试第一名加三分，第二名加两分，第三名加一分，在八年内满十五分者可入弘文馆。”
这是国子监沿袭已久的规矩，并不罕见，意味着八年时间内，最多有六名学子可以进入弘文馆，余下的人只能另寻出路。
缪为顿了顿，一一看过众人神色，见有人志在必得，亦有人面露忧色，甚至还有些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尔等皆出身王侯氏族，亦或是勋贵之家，想来经学礼学都已经烂熟于心，是故，讲学非重中之重，尔等在这弘道堂要学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每年月试、岁试都由老夫出题，分组实践完成。”
顾允和愣了愣，若是论君子六艺，她很有信心可以拔得头筹，成为第一个入弘文馆之人，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里面的不确定因素就很多了。
“尔等手中都掌握着不少资源，这也就意味着，在完成老夫布置的任务的情况下，你们的课业也不能落下，老夫会随时对你们进行考核，不合格者，扣一分。”
堂内响起细微的抽气声。
顾允和与沈玉交换了个眼神——这国子学，比想象中严苛得多。
“关于分组，老夫的计划是十人一队，共二组，当然，老夫并非专断之人，尔等谁对分组有要求的，想要谁做队友，不想要谁做队友，老夫都可以酌情考虑，好了，尔等说说意见吧。”
缪为话音刚落下，立刻有人接话了，“我不想同女子一组！”
顾允和不回头都能听出来，这个人是方才给李曦让座的那个。
缪为点点头，“合理，什么名字？”
见司业说合理，那男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大声道，“梁守谦！”
顾允和想了想这个姓氏，应当是四大辅臣之一的梁家子弟。
“还有谁也这么想？”缪为捋捋胡须，问道。
又有两个人报上名字。
顾允和侧头看了看沈玉，沈玉也望过来，二人脸俱是黑了。
“好，我满足你们的要求，”缪为一顿，“不过有一个条件，每人扣一分。”
“凭什么？！”梁守谦怒道，“你明明说很合理！为何要扣分？！”
“存在即合理。”缪为面色不变，“李曦，你说说为何扣分？”
“他们犯了轻敌之错，”李曦深吸一口气，起身道，“男子女子能力并无卑劣之分，旧有辛家家主辛夷光，乱世中以女子之身撑起辛家门楣，并使其家族兴旺至今，现在有北凉王女顾昭，自首次出征起从无败绩，其功绩皆在在座学子之上。”
顾允和乍一听到自己名字，还呆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缪为的用意：在座学子中只有两人必然不会看轻女子，一个是出身辛家的那位学子，另一位便是李曦。
毕竟辛夷光的丈夫与镇南王是表兄弟，且辛夷光没有子嗣，曾一度想让李曦接手辛家家业，这并不是什么秘辛。
方才缪为肯定也看出来了，梁守谦此人十分谄媚李曦，司业的话梁守谦可以反驳，可李曦的话呢？
梁守谦面色果然一阵青一阵白，悻悻坐下了。
与他一同不愿与女子组队的两人倒是一直没有开口驳斥什么。
“坐下吧。”缪为冲李曦点点头，“还有谁对分组有想法的？”
鸦雀无声。
“这样，我就公布分组名单了。”缪为轻咳一声，体力似乎有些不支，随手点了顾允和，将手中册子递给她，“你来念。”
顾允和接过名单，随意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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