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直觉
黑云过境，电闪雷鸣。
“轰”的一声，一道雷声吓哭了几个年幼的孩子。
孙香云连忙安抚怀中的铁头，“不怕，不怕，娘在呢，只是打雷，不怕哈...”
柳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只手遮在自己头上，另一只手给铁头挡雨，“弟妹，让大民抱着孩子吧！”
孙香云快要走不动了，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行，麻烦大哥，铁头，让大伯抱着好不好？”
铁头小娃娃一个，害怕得直哭，抱着孙香云的脖子不肯松手。
孙香云的胳膊快要撑不住了，她把铁头托了一下，防止掉下来，“就抱一会儿，啊？娘快抱不动了。”
“呜呜呜，不，我要娘~”
孙香云也没了法子，只好咬牙坚持，柳枝从小推车里找到一个簸箕，给铁头挡雨，这么小的孩子，最怕生病。
雨下大了后，冯山便走到队伍中维持秩序，房宁也帮着搭把手，谁家推车打滑了，她帮着挡住，谁家老人走不动了，她帮忙扶着。
听到铁头的哭声后，房宁捂着脸小跑过去，“嫂子，铁头咋哭成这样？”其他小孩基本都被哄好了，现在只有铁头在哭。
孙香云已经很累了，铁头又一直在哭，于是跟人说话时的语气难免焦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吓着了，哎呀，这雨怎么下得这么大！”
是啊，这雨大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房宁感受到孙香云的不安，提议道：“刘河他们已经去找避雨的地方了，你再坚持坚持，要不我抱着铁头？”
原本小孩都可以坐会儿骡车或板车的，但是这雨一下，路难走了很多，平常只需要两个人拉板车，现在却要三个人，这时候别说把小孩放上去了，拉车的都恨不得把行李都卸下来。
孙香云摇了摇头，又把铁头往上托了一下，“没事儿，我还能坚持！”
另一边，刘河几人跑回来了，冯山一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没找到。
“山哥，还有半里地就是个分岔口，有两条路，我们分别走了三百余步，没看到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连个茅草屋都没有，就只好先回来了...”
三人此时完全没有了刚出发时的意气，什么也没找到，难道要淋到雨停为止吗？
冯山虽然也有些着急了，但是却不能在孩子面前表露，他拍了拍三人的肩膀，安抚道：“先归队吧。”
铁头只要娘抱着，房宁托着孙香云的胳膊，这样她能省些力气，一抬头就看到冯山像座山一样走过来，在黑云下显得异常压迫。
“山叔，没找到吗？”房宁看他的表情猜的。
冯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房宁扶着孙香云的手，“这是干嘛？”
孙香云以为冯山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狗蛋是看我没劲了，才来扶我一把，她拿我当亲嫂子一样待，冯大哥莫要误会！”
房宁虽年纪不大，但也不好和一个寡妇过于亲密，免得落人口舌。
冯山这才看向孙香云，孤儿寡母，确实惹人怜惜，再看她的手，因为长久用力，指尖都泛着白。
“怎么不换个人抱着？”他记得李大民挺照顾这对孤儿寡母的。
铁头原本趴在孙香云的肩膀上，背对着冯山，听到他娘在跟别人说话，就蛄蛹着将身子转向冯山，露出一张哭得通红的小脸。
孙香云也红了眼睛，她怕孩子生病。
谁知铁头一见冯山，立马不哭了，只是一抽一抽的，睁着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又可怜又可爱。
柳枝笑着说：“这孩子喜欢冯大哥呢！”
房宁瞅了瞅冯山，又瞅了瞅铁头，看铁头呆愣愣的眼神，明显是吓着了吧...
铁头只见过冯山一次，小孩子忘性大，这会儿早不记得他了，只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好凶、好可怕，比打雷还吓人。
冯山没怎么跟孩子处过，还真信了柳枝的话，他伸出手作势要抱铁头，就在大家都以为铁头会拒绝甚至会大哭的时候，铁头松开了搂紧孙香云的小手，伸向了冯山。
“......”众人傻眼。
冯山没想到铁头真的愿意给他抱，他没抱过孩子，现在有些手足无措，不过铁头在他怀里适应得不错，不哭不闹，挺着小身板，看着冯山，一动不动。
孙香云解脱了双手，连忙将簸箕举到儿子头顶，但因为个子太矮，不太能够到，冯山一把接过簸箕给铁头罩上。
李大民见状，便要接过铁头，谁知铁头身子一扭，不给他抱，李大民傻眼了，“铁头，我是大伯啊！”
铁头压根不理他。
小孩软乎乎的，冯山这会抱着不想松手了，“抱一个小娃又不费劲，你们家还有三个孩子，都要看好了，这路还远着呢。”
房宁不忍看到孙香云为难的样子，“嫂子，我给你带铁头侄子，你歇会儿吧，铁头，小叔抱你去前面玩好不好？不好啊，那山叔，您受累替我抱一会儿吧？”
冯山嫌弃地看了一眼房宁，对孙香云说：“孩子既然愿意跟着我，你就别推脱了，这么个天儿没人说什么。”
孙香云感激地点头，“唉，谢谢冯大哥！”
冯山抱着铁头往前走了几步，房宁跟在后面，众人在雨中缓步前行，终于来到了刘田所说的岔路口。
大家都等着冯山做决策，“山哥，走哪边？”
冯山看看左边，道路不平略狭窄，再看看右边，道路平坦且宽阔，按理说，右边这条路应当是和官路相通的，左边则更像老百姓自己走出来的。
房宁觉得有点冷，打了一个哆嗦，冯山注意到了，“房宁，你觉得走哪边？”
“啊？问我？我咋知道？”
冯山：“你以前在路上遇到分岔口怎么选的？”
房宁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原身每次都是凭感觉欸！
房宁能感受到冯山此刻正在观察自己，“让我想想。”她皱起眉头装作思考的样子，几个呼吸之后，指了指左边的小路，“这边吧。”
冯山傻眼，“你怎么选的？！”
房宁眼神坚毅，非常肯定地说：“直觉。”所以，信不信由你。
刘河噗呲一声笑了。
冯山脸色不变，“刘河，再去探路。”
“得咧，山哥，探哪边？”
冯山不容置疑：“左边。”
“呃...山哥，你确定？”
“快去快回！”
刘河找到刘田、林三哥，又叫上一个叫罗石的青年男子，四人结伴去探路，临走前，刘河把背篓交给房宁。
撂下一句：“服你了！”就小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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