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005
桓九章二人回到葳蕤院,可能是因为一晚上东北西走,她睡得格外酣香。
翌日大早,深秋暖阳斜照,通过支着的窗枢跃上床衔,屋外低声窸窣。
榻上的九章寻着暖阳蠕动,然后摊开,一半在被子里,一半在黄晕下。
阳光亲吻她柔和的面庞,淡淡的温度在裸露的瓷肌上跳舞,每一丝乌发在金光的沐浴下都愈发蓬松。
抱着枕头小绵音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爬下床换衣服。
打开门的瞬间,她一只脚停在空中,上面半趿着的鞋来回荡漾,似不确定,她还回头望了望。
没睡错呀?她揉了揉眼睛。
金色麦浪下,是含苞待放的雪梅,唇瓣含着桃红,仅仅斜依在窗边许枝,便酥了看客的心。
可更绝色的却是树下人,是画中人。
一袭山岚春色半掩于石桌,两眼古波似金光照雪,明明是淡漠疏离,却在望向她时积雪溃崩,仿佛春回大地。
但那只是瞬间,很快便埋于古井,就连眼中人也丝毫察觉不出,那眼波万丈之下早已波涛汹涌。
九章俨然一怔,微抿唇瓣静思片刻。虽知书院读书是借口,但他怎么来了?
谢珩左手背在身后,攥得发紫。似有千语,临到嘴边却只是句:
“好久不见。”
九章心底的火星“啪”得一声寂灭,星空万籁下再度沦为死寂。她笑自己竟被美色迷眼,生了妄念。
“嗯。”她偏过头,微微颔首,眼眸望向四周,发现原本荒芜的庭院,竟在这深秋生机盎然。
谢珩安排的?
见九章看过来,他内心陡然一慌,昨夜得知她来府上做客,他辗转难眠。知她爱梅,他寻了院中百株,这是他养的最好的。
“下人栽的。”
九章粉色桃瓣微嘟,脑袋上下摇晃。也对,兰枝玉树的谢七郎怎会屈尊为她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若是他真的在意,当初入府,她也不会被安排到这葳蕤院。
“刚从书院回来?”
因气氛实在尴尬,难得她想打破,脑子却不听话。这话一出口,她便生了悔意。怎么有点兴师问罪的感觉?她垂首,五官攒在一处,恨不得将自己揉进土里。
心底狂叫:脑子呀脑子,你是被眼睛收买了吗?!
谢珩先是一愣,心湖掀起巨浪,湖底所有生物都被烫得浮出水面。她是在向自己撒娇?!
等心潮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眉梢攒在一处。这几日他一直在府,为何阿瞒却说自己去了书院?有人让她受委屈?
万千情绪涌上喉头,他却只道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便转身离开。那一刻,沉静化作霜雪飘落,将湖中娇喘的鱼儿抚平。睫似鹤翎微颤,心湖冰封万里。
九章疑惑地望着那稍显匆忙的身影,交代什么?退亲补偿?
她没问,他亦不多言。
好像从这开始,一切便已注定。
粟米从外面回来,正巧看到谢珩离开。
见少主情绪不佳,便也不多问,只是见上午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告。
“这位谢四爷最是厌恶佛偈佛法,往年族中祭祀也是能避则避,即便是躲不过,那也是站得远远地,绝不可能亲自上香。”
九章:“看来他手臂内侧的沉香,应不是被关祠堂时上香意外蹭到。”
粟米:“这不是他蹭得,那定是凶手无疑!”
九章却不敢妄下结论:“香料品类繁复,单品沉香,留香大约两至三个时辰。而合香则由沉香、龙脑、麝香、檀香和制而成,留香可达六至十二时辰。而由沉香、安息香、苏合香所致的塔香,留香更长,特别是在密闭的屋子里,最长可达三日。那本手账曾记载,仵作本想仔细研究这香料的成分,只是谢府不光将尸首,还有其他一应物件、官方记载都带了去。”
粟米赶紧将验尸的苗头掐灭:“奴婢去灵堂转了一圈,那里戒备森严,想要在毫不惊动地情况下撬棺验尸,绝无可能。”
九章闻此,倒是眼眸一亮:“那这么说,相约楼的守卫就少呢?”
粟米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是这么个理。
两人正要深入探讨,屋外却响起敲门声。
九章理了理衣裙:“进。”
染冬领着一身着靛蓝色绸质衣袍的嬷嬷入内,“李嬷嬷这边请,姑娘此时应在西屋读书。”
那嬷嬷并不规矩,一入内便四处打量。特别是看到坐在踏上九章和窗外正对那颗梅树时,额上三道折痕愈发深壑,眼里惊艳一闪而过,剩下全是警惕。
越过珠帘,就见那姑娘着一袭栀子色裙裾散在矮榻上,鞋履一个立着一个倒在地上。人儿发髻慵懒,胳膊随意搭在鸡翅木凭几上,膝上摊着一本……话本?
那姑娘身后正对的西窗外,正是那棵由七郎君费心移栽的雪梅,微微抬眼便可看见,其树干挺拔,花枝上缀着朵朵霞云,错落有致,梅香浮云淡卷,吸入胸腔后格外旷人心脾。
她忍不住摇头:上好的金乌雪梅,竟栽在这般地方,真是作践。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的小妖精,七郎君竟也舍得?
她不禁纳罕这姑娘到底有何魔力,竟让惊才绝艳的七郎君为其折腰?莫不是什么下九流的手段?
这些年七郎君屋中一个丫鬟侍女也无,过得跟西府那个五爷也无甚区别。原本夫人还担心,莫非是力有不逮这才讳疾而避,便日日着人送些温补汤药,发觉不对劲的七郎君这才实情相告。
也是从那以后,三夫人便愈发不待见这位素未谋面的未来儿媳。
“不知这位嬷嬷有何事?”九章合上书,看向李嬷嬷。
后者见礼,面容带笑像被用尺子量过,可笑意却不达眼底:“未时三刻,夫人请姑娘赏花饮茶。”
九章问问一顿,前些日子不是一直推迟忙,如今谢四爷一死反倒不忙了?
莫非是因为谢珩?窗外飘来的阵阵梅香似在提醒。
“嗯,我会准时赴约。”
那嬷嬷刚要多规劝几句,试图拿捏这位出身卑贱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就被这话一噎,不上不下,又见九章再度摊开书,只得气鼓鼓离开。心中鄙夷万分:“看看看,再看也改不了身上那股子粗鄙!”
染冬连忙去送,回来后见粟米不在,又想起九章的好性儿,便忍不住同她蛐蛐:“李嬷嬷是夫人身边红人,刚才怕是想要些好处,姑娘为何视而不见?”
九章眉梢微挑:“那人,我便是给她千金百两也是不会满足。”再说,我也舍不得。
染冬眼眸放光:“姑娘你竟知道!”
知道什么?九章眉眼不显,面上依旧沉稳有度。
染冬扼腕:“我也是最近才打听清楚,李嬷嬷竟有这般心思,想要让自己小女儿,也就是三夫人屋内的大丫鬟香兰成为七郎君的角先生。即便日后七郎君成亲,那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角先生?九章心中冷哼,可真是好算盘。
染冬眼里放光:“姑娘,您可能没见过那香兰。养得那叫一个好,冰肌玉骨,娇媚可人,连衣裳首饰都是夫人房中独一份!”
九章眼神更冷。
突然染冬噗嗤笑出声:“不过奴婢觉得她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最是见不得爬床货色,有本事真刀真枪干啊!咋的,往床上一躺就想成半个主子不成?无耻!
九章眉尾一挑:“为何?”
染冬嗔了一眼,心道这还用说,七郎君的心意全府上下谁人不知。她带着托盘退下,离开时也被那株雪梅晃得眼疼。
啊,妒忌,可真是妒忌!
染冬不说,九章也猜了个大概。谢珩这般人物,哪怕是尚公主三夫人都觉得委屈,更何况是府中婢子。不过一想到谢珩的长相,嘿嘿——说不得占便宜的还真是公主。
她垂眸,继续翻开那本《付法藏因缘传》。书上记载了从摩柯迦叶到师子比丘的24代衣钵传承,她想从中锁定发愿之人。谋而后动,徐徐图之。
粟米捧着食盒,从屏风后出来,眼神关切:“奴婢陪您去吧?”
九章翻了一页:“你能保证不动手,我就带你。”
粟米气嘟嘟咬下一口酥点,恶狠狠像是把糕点当成刚才那个李嬷嬷:“我是女君子,不动手。”
·
许是走漏风声,三夫人所住的荣禧堂今日下午格外热闹,三房,乃至长房的姑娘们皆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121xs.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