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梦魇
新郎新娘皆在宅中,不必花轿娶亲,其余该有的却一点不少,称得上风风光光。
令仪蒙着盖头,手中握着红绸,被老乞丐带着来到厅前。
有人高声唱喏:“——一拜天地!”
朝外参拜。
“——二拜高堂!”
对内拜空空的椅子。
“——夫妻对拜!”
转身拜下,似乎碰到了对方,令仪往后退了一步。
“——送入洞房!”
新房里,老乞丐迫不及待掀起了红盖头,看到新娘后喜不自胜,搓着手满面红光。
一旁的官媒,看着这对人,心中暗叹了一声作孽。
今天这婚事,处处透着古怪,新郎竟然是一直在街上无所事事的老乞丐,他连吃的都得靠讨要,怕是一辈子没摸过女人的手。终日蹲在墙角,看到过来年轻的娘子便不错眼地色眯眯盯着看,被众人不齿,为此还挨过好些打。不曾想他竟然要娶妻了,娶的还是这样千娇百媚的新娘子!
官媒这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新娘,偏偏嫁了这么个癞子!
最古怪的是,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有一位贵人在旁观看。
实则官媒也不知道他是谁,之所以叫他贵人,是他身上那股子逼人的贵气。
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冷眼旁观新娘迈门槛,拜天地。
就连进了洞房,他也坐在太师椅上,老神在在地看着。
官媒暗忖,难不成一会儿这对新人夫妻敦伦,他也不离开?
哎,算了算了,贵人的事她可管不了,看在收了重金的份上,她做好分内之事便是。
嘴里说着吉祥话,“合卺祈吉祥,百年好合春。新郎新娘请喝合卺酒,日后必定长长久久到白首。”
老乞丐过来拿合卺酒,凑近时一股腥臭随之而来,他个子矮小,官媒甚至看得到他头顶的脓疮,他正痴迷地看着新娘子,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和一股子涎水恶臭。
做为官媒,她接触的大都是官吏员外,起码也是平民百姓,未曾见过这般恶心之人。
官媒差点没吐出来,不由再次同情地看了眼娇艳欲滴的新娘,她还要与那老乞丐双臂交缠交杯对饮,不知如何忍受。
出乎她意料地,新娘子面无表情喝完了合卺酒,一丝嫌恶也无。
官媒心中叹气,依旧照着仪式走,喜床上放着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丫鬟们收了这些东西,官媒带着她们离开。
出门时,她特意看了眼依旧坐在椅子上的贵人,心道这些权贵的癖好,当真诡异!
心里这般想着,还没忘记关上门,留三人在屋内。
桌上的龙凤香烛将室内照的一片通红,老乞丐早已心痒难耐,几次偷觑一旁坐着的秦烈,想要将人请出去,可又不敢。——他可没忘了自己为什么有这番际遇,根本不敢吭声惊醒这场美梦。
很快,他便想清楚,多个人看又怎样?
眼前的新娘子如花似玉馥郁生香,他岂能因为这点小事不快活?
那人要看便看,便让他看看自己如何雄风大振,将这小娘子弄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这般一想,老乞丐几年没反应的孽根都硬了起来,嘴里喊着“美人、媳妇、娘子、夫人”便往令仪这边靠。
令仪本能地起身躲避,老乞丐年岁已大,又色欲攻心,动作踉跄着扑了个空,一时竟抓她不着。
秦烈以手支颐,嗤笑出声:“大喜之日,新婚之夜,夫妻敦伦乃是天经地义。公主此举,实在不妥。”
话中隐含威胁之意。
令仪回首看他,“秦烈,你当真要这般折辱我?”
秦烈笑得好不惬意,“公主不是最爱嫁人?本王不过成全公主罢了,如何能算折辱?莫说这一位,以后本王一定为公主多多安排,定让公主夜夜做新娘。”
令仪质问他:“好歹我也是焕儿的母亲,你这般做,置焕儿与何地?”
秦烈面色冷了下来,“你没有资格提焕儿!这才区区几年,难不成你就忘了,为了你的侄儿,是如何放弃了自己的孩子?如今你那心肝上的侄子就在外面,等着你洞房花烛好保他的性命,。本王今日倒要看看,为了你的侄儿,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令仪胸膛急剧起伏,人却不言不动。
通红的喜房里此刻如冰窖一般。
秦烈又恢复了之前的好整以暇:“本王耐心有限,可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空耗,公主还要快一些决定,不然只怕先太子血脉那九根指头都不够本王砍的。”
令仪终于苦笑,“秦烈,你赢了,你要如何,我如你愿便是。”
老乞丐自从秦烈开口,便被他气势所慑,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令仪却主动走到他身前,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老乞丐知道这情形不对,男人一味逼迫,女人毫无表情,他在其中实在无足轻重。
可是眼前的新娘如花似玉,她解开了他的腰带,又帮他脱去喜服,整个人在他面前俏生生的站,一张白嫩嫩的脸不时在他眼前晃悠,离他那么近。明知道不应该,他的手还是不自觉伸了出去,抚摸上了她的脸。
令仪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又生生忍了下来,冲他嫣然一笑,声音甜而柔,“夫君......”
这一声轻唤,把老乞丐的骨头都叫得酥了,他应了一声“诶”,什么都忘了只急切地想去亲她的嫣红小嘴。
令仪双拳握紧,不躲不避。
这个老乞丐除了丑些老些臭些,与秦烈、宋平寇又有什么区别?
总归都是身不由己罢了,忍一忍便会过去。
她难道不是早已认命?还有什么豁不出去?
是以,她只闭上眼,微微仰首,一副柔顺承受的姿态。
还未等到肌肤接触,只听到一阵木头断裂的声响,接着“哎哟”一声重物落地。
她睁开眼,只见那老乞丐倒在地上呻吟,身旁一截断裂的扶手。
秦烈从只剩一个扶手的太师椅上站起身来,胸膛急剧起伏,死死瞪着她,满眼怒火。
接触到她视线,他怒意很快收敛,又换上微笑神情,“本想让公主嫁给世上最不堪的男人,可我忘了,公主本就水性杨花人尽可夫,此举实在算不得什么折磨,只会让你乐在其中。”
他话中轻贱之意如此明显,令仪却无动于衷。
若是此时还能被言语刺伤,实在辜负了这一路坎坷。
她甚至还能轻笑着反击,“自然比不得先夫人,为保清白宁肯自戕,我这条烂命,配些不入流的烂货正好。”
这话不仅提到他的夫人,更将他与那乞丐相提并论。
秦烈再挂不住笑,“找死!”
他的怒气不过一瞬,看到她泠泠双眸后很快平复,“公主想让我杀了你......怎么?连你的侄儿和孩子也不顾了?”
令仪道:“你干脆杀了我与吉安,待以后寻到麟儿也一刀要了他的命,我与他们在地下团聚,也省得活在世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终日惶惶不安,任人凌辱。”
“麟儿.......”秦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神情兀地冷了下来:“刘令仪,莫非你就只有他一个孩子?”
令仪咬唇不语。
她这一生唯一愧对之人,只有焕儿,余生莫说弥补,便是再见一面也不能。
秦烈对她如此痛恨,只怕焕儿在家中日子也不好过。
从始至终,都是她自视甚高,以为能让秦烈心软,好在孤寂之中想要抓住一点血脉亲情,才铸成大错。
秦烈看着她眼底隐现的泪光,嘲讽道:“当日是你执意要走,哪怕我承诺会将他养在你的膝下,你也不肯留下。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演什么母子情深?”
令仪只觉身心俱疲,不愿再多口角,“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如今已经落在王爷手中,任凭处置。只望王爷泄愤之后,能不再迁怒于他。”
恨意如同毒蛇啃噬,日夜锥心蚀骨。
或许恨得太深太久,真到了报仇雪恨之际,竟觉近乡情怯。
秦烈目光投向窗前的龙凤花烛,窗棂、喜床上全都装点着红色绸带,氤氲地处处皆是大红喜色,她垂首坐在床边,仿佛还是八年前两人大婚那一日。
她懵懂羞怯,他满心警惕。
如今她身着嫁衣,颜色比那时更盛,眼中只余绝望与无奈。
过去现在交错,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到底哪一步走错,竟走到当下这个境况?!
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抬起她的脸看分明,她却避如蛇蝎,侧头躲避,比适才对那老乞丐还不如。
恨意自胸口蔓延,扯得人五脏六腑生疼,开口便是讥讽:“公主放心,本王再丧心病狂,亦不会对不忠不贞的女人感兴趣!”
见她闻言松了口气,他愈加嘲讽:“公主宁愿与叫花子共赴巫山,却这般厌弃本王。奈何本王此时已不想成人之美,只想强人所难。公主越是嫌恶,本王越想要公主困在身边,看你日夜煎熬!”
。
令仪知道,他不过一计未成,新计未起罢了。
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原来他想看她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只怪她当时心如死灰,反应平平,没能让他泄愤。倘若再有一次机会,她必定让他如愿以偿。
如今只能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免得触怒了他。
在这里似乎只为了让她成亲加以羞辱,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又要赶路回京。
秦烈并未骑马,而是坐在马车中处理军务,有传令士兵来来回回,可见十分忙碌。
令仪也未闲着,吉安被砍掉小指,发起了高热,她一直照顾他。
或是因着还未泄愤,留着吉安仍有用处,秦烈让随行的大夫过来。
大夫施了针,一路上喝了两副药,夜里到了驿站,总算摸起来不再那么烫,药汤里有安神的作用,他终于睡了过去。
令仪白日照顾他,又两夜未曾阖眼,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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