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近身
元朝露背诵《琴论》第一篇,开篇尚能流利复述,但不过几句,就开始变得磕磕绊绊。
“后面呢?”萧濯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元朝露抿唇,眉心紧锁,片刻后,朝他摇了摇头。
萧濯执起她的手腕,按在案几上。
戒尺落下,一声脆响,元朝露肩头也跟着轻轻一颤,锐痛自掌心窜至心尖,五指蜷缩伸展不开。
“听好,我说一句,你复述一句。”
元朝露耳中嗡鸣不绝,眼前只余他开合的薄唇。他身上冷香冲鼻,使她脑中一片混沌。
这无端好似学生承训于他的角色变化,她一时间根本难以适应,短短几刻间,便挨了好几下板子。
眼看他又来握她的手,元朝露抽回袖摆,将手别在身后。
“今日课上,并非我不愿专心,实在是陆先生所讲,我难以领会。”
“如何难以领会?”萧濯温声,手却忽然探向她腰后,来捉她手臂,她下意识侧身要躲,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整个人被迫靠上案几。
他慢条斯理的声音自头顶压下:“《琴论》第一篇,陆玄谟为你讲解两遍,逐字释义,讲得尤为慢,你却仍旧未曾听懂,是不是?”
元朝露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你神思游离,未将琴课放在心上,这话也并未冤枉你,对不对?”
他实在太过严苛,那戒尺抵在她掌心,力道不轻不重,尚未落下,却让她连一颗心都绷紧了。
哪里像是会饶人的样子?
“公子,可听我一言?”她回身道,“就当是我狡辩吧,陆先生风流名士,可他讲得也太过深奥,时常引经据典,尽是些我闻所未闻的典故,且今日又在课堂上执壶饮酒,公子难道要真的全都怪罪于我吗?”
她将自己一双微红的手慢慢抬起,“今日我已经挨了好几板子,公子若再打下去,明日还怎么抚琴?”
女郎眸中盈着水光,语调带着点撒娇与委屈。
萧濯道:“他是过于散漫,可你也并未用心去听。”
“可公子又没在场,怎会知晓我没用心?仅凭那陆先生一面之言吗,那公子为何不信我呢。”
“好。”萧濯松开她的手,起身往书架,取下一本书卷回来,搁置在案几上,便正是那一本《琴论》
“我再为你讲一遍《琴论》首篇。这次若再走神——”
他浅浅一笑,带着一股令人不敢违逆的寒意,手指已抚上案头戒尺。
元朝露呼吸微滞,道:“好。”
他虽要求严格,可真正讲起课来,声音却意外地温和。不似陆玄谟那般自说自话,他每遇到艰涩处便停下询问,将那些晦涩文字一一掰碎揉开。
那嗓音清润,倒让人想起禅虚寺后山的溪涧,连心神都不自觉跟着沉静下来。
“周阿雎。”他的声音在耳畔猝然响起,这一次直接唤了她大名。
“抱歉公子,”元朝露低垂下眉眼,小声道,“我知错了,刚刚讲到哪里了?”
他道:“给我看看,陆玄谟今天教你指法。”
元朝露恭敬照做,抚了几下琴,却觉他突然倾身而来,掌心已覆住她的手背,提醒她:“此处腕部要再沉三分。”
元朝露指尖纤长柔美,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男子的手,骨节修长,常年拉弓搭箭,可见男子的力量感,那拇指上戴着的青玉扳指,刮过她的肌肤,激起一层冰冷之感。
这下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专心。”方寸之地,他的嗓音缠绕在她耳廓。
萧濯是为了指导她的动作,根本不在意这些,可元朝露心有杂念,从他靠近的一刻起,就再也无法忍受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松竹香气,整个人如坐针毡。
他另一只手掌,贴上她的腰肢,让她直起身,她整个人都笼在他的身影里。
元朝露只觉指尖一软,指下琴弦不合时宜发出一声颤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她眼角余光看去,见他低垂眼,指尖拨动着琴弦。
他忽然抬眸望过来。
元朝露与之四目相对,愣了一下,连忙移开视线。
“你根本没在听我讲什么,周阿雎。”
“抱歉公子。”
元朝露脑海中那一根弦轻轻绷起,他轻吐她名字三字时,嗓音有意压低,带着几分不悦,可声音极其富有磁性,将人注意力完全吸引去,根本无法在意他说了什么。
这宛如上刑的煎熬中,元朝露只想逃离,腰肢又软塌了下去,完全贴上男子那虚扶她腰肢后的掌心。
女郎的腰肢本就纤细,今日更是费心机将他送来的烟罗裙束得紧紧的,袅娜身段便全都勾勒出来——是她存了心思想要某人看的。
男子温热的手掌,倏然抽离。
这细微的一个动作,让原本没什么的,此刻都好像有了什么。
元朝露眼睫轻轻一颤,问道:“公子,为何抚琴要先练指法?”
萧濯耐心解释,声线平稳。
“原来如此。”她嗓音就像是细细绵绵的针侵来,身子后靠,不着痕迹地朝他倾去,腰肢似有若无地蹭过他小臂。
然而这一次,却等不到他再倾身来指教她。
元朝露忽觉后背发烫,仿佛被他的目光灼穿了裙袍。
身后传来萧濯嗓音:“今日到此为止。”
她蓦然回首,“为何?可是我惹公子生厌了?”
却见他倚在背靠间,半眯着眼打量她,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扶手。
元朝露忽将双手递到他眼前,青袍广袖如流水倾泻:“若是我做的不好,公子罚我便是。”
萧濯淡淡扫了一眼,拿起桌上戒尺,她却一下收回手,等片刻后回神,已经为时已晚,元朝露道:“公子,我……”
“刚刚说愿意受罚的不是你吗,躲得倒是如此快。”
元朝露浮起赧羞之色。
萧濯搁下戒尺,淡声道:“回去将课业温习一遍,明日再来检查吧。”
元朝露低声道了一句“是”,慢慢抱琴起身,离开他周身时,周遭凝滞的空气终于重新流动起来,不禁怀疑,可是自己操之过急,被他察觉了心思?
元朝露走了几步,忽又停住脚步,回头道:“还有一事想与公子相商,我平素在家中,来禅虚寺实在不便,不知可否暂住此处?”
她看不清窗下他的神色,只觉那道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良久,才听得他缓缓开口:“可以,只是你居于此处,便得乖乖听话。”
元朝露道:“自然。”
**
只是元朝露未曾料到,燕王要说听他的话,是让她接下来的日子,被各种各样的课业塞满。
琴课不过其中一门,此外更有诗文、书法等课业,燕王为她延请的几位夫子,无不是朝中颇负盛名的大家。
仲长君领着夫子来时,特意温声叮嘱:“小女郎要好好听讲,莫要辜负公子一片心意。”
元朝露垂眸浅笑,柔声应道:“好。”
为何燕王会给自己寻夫子?思来想去,许是此前提及被人讥嘲才情之事,叫他生出怜惜之情。
期间,她曾下山见过荷衣,细细嘱咐她莫要忧心。若元家问起,只推说她在山中礼佛清修。
一连数日,元朝露都宿在禅虚寺,白日接受夫子的授课,傍晚便到燕王面前,叫他检查课业。
只是那些夫子总与燕王告状,弄得元朝露原本接近燕王的心思都被浇灭了一大半。
不过燕王虽严苛,却在授课一事上极其耐心,凡她所闻之事,皆耐心解答。
这日黄昏,仲长君进禅房时,萧濯正与大司马崔铭议事。
他将记载元朝露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121xs.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