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沈骁的抉择
临山县城的春日,不似村里要忙春播般忙碌。
春雨贵如油,这日难得放晴。
沈厌家的大宅子里,此刻正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像出笼的雀儿,围着院子中央的石桌叽叽喳喳,桌上堆满了平日里罕见的零嘴儿:炒得喷香的花生、金黄的炸麻叶、还有一大盆裹着糖霜的山楂果。空气里弥漫着油脂、糖霜和孩子们身上暖烘烘的汗气。
今日,是虎子的生辰,正式取大名的日子。
十五岁的男孩,在这小地方,算是半个大人了。
沈厌难得穿得朴素。
天青色长衫绣着翠竹,头发用白玉笄束在脑后,自有一股清爽又高贵的气质。
在自家店里当了一年的服装模特。
不管他穿得再有多惊艳,在家里似乎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沈厌也不在意,脸上时常有种混杂着得意与感慨的笑,今日尤甚。
他正指挥着几个稍大点的孩子把最后几盘菜端上桌。
“豆芽!别偷吃那山楂!那是给你哥的!”
沈厌眼尖,一把拍掉豆芽悄悄伸向糖霜山楂的手。
豆芽,如今也十四岁了,身形抽条,本就瘦高,脸上再褪去不少婴儿肥,那双眼睛就显得越发灵动。
他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躲开。
“爹,今天我是寿星,我说了算!”
清朗又沉稳的少年声音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虎子走到沈厌身边,身量竟已隐隐追上了这个养大他清瘦修长的男人。
肩膀宽阔,眉宇间褪了稚气,显出几分英挺。
虎子穿了件崭新的靛蓝袄子,显然是沈厌特意为他生辰准备的。
他笑着,把几颗山楂塞回豆芽手里,“吃吧,哥吃不了这么多。”
沈厌看着虎子,眼神复杂,有欣慰,也有一种“孩子怎么一眨眼就这么大了”的恍惚。
想想自己也还年轻,不过就是有幸年少就当了爹,心里舒服了很多。
他清了清嗓子,难得地正了正神色:“咳!都安静!安静点!”
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今天,是咱家虎子十五岁生辰!是大日子!”
沈厌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子街面上吆喝的劲儿,却掩不住那份郑重,“从今儿起,咱虎子,就不再是小娃子了!得有个响当当的大名,以后闯荡也好,娶媳妇也好,都用得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一直静立在廊下阴影里的凌战身上。
她今天也换了件崭新的青色布衣,墨发还是用那个白玉簪简单束起,身姿挺拔。
沈厌眼底闪过一抹‘就知道你会这么穿’的狡黠后,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和询问,随即又转向众人,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红纸。
“这名儿,可是老子…咳,我可是花了一两银子,请玄尘子这老道士给起的!”
他展开红纸,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沈——骁!骁勇善战的骁!老道士才说了,这名字,配得上咱虎子的身板和志气!以后,咱虎子就叫沈骁了!”
“沈骁!沈骁!”
“师傅!师傅!”
孩子们立刻兴奋地跟着喊起来,豆芽喊得最大声。
虎子——不,现在该叫沈骁了,脸上也露出了明亮而骄傲的笑容,胸膛不自觉地挺得更高。
老道士得意地拱手谢过孩子们的欢呼,自动忽略他榨了沈厌一两银子的行为。
沈厌得意地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又瞟向凌战,像是在期待什么。
凌战只是微微颔首。
目光在沈骁年少而充满生气的脸上停留片刻。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并未多言,只是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沈骁。
那是一柄带鞘的匕首。
鞘是普通的硬木,打磨得光滑,没有任何装饰,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
看上去朴实无华,但入手却沉甸甸的,带着一股冷硬的质感。
“生辰礼。”凌战的声音清冷,如同山涧冷泉。
沈骁眼睛一亮,双手接过。
郑重地道:“谢谢娘!”
他抽出匕首,刃口在冬日阳光下划过一道雪亮的寒芒,映亮了他灼热的眼神。
孩子们发出一阵阵惊叹!
沈厌看着那把匕首,再看看凌战,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的得意劲儿更足了。
“好!好!咱沈骁,有名有号,还有娘给的好家伙!将来必定是条好汉!”
孩子们再欢呼。
“开席!都坐下,敞开了吃!”沈厌一脸豪气地下达命令。
院子里顿时又热闹起来,笑声、咀嚼声、孩子们的打闹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的温暖。
沈厌忙着给孩子们分菜,大声吆喝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凌战坐在稍远的角落,安静地用着饭。
目光偶尔扫过喧闹的孩子们……
掠过沈骁意气风发的脸庞,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瞬,最后落回自己碗中。
吃饭的速度都放慢了。
可惜,这份热闹并未持续太久。
院门被不轻不重地叩响了。
一个穿着县衙差役皂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盖着红印的硬纸筒。
“沈大家主。”差役的声音虽然公事公办,态度随和。
喧闹声戛然而止。
沈厌脸上的笑容不减,放下筷子,随手抓了一把铜板,走过去递给他。
“官爷,真巧,给我儿子过生日,什么事?”
差役收了铜板脸上笑容增多,没废话,直接把硬纸筒递给他:“县衙行文,本年度兵役劳役征发名册。你家沈骁,年十五,丁口册上登了记的,在征发之列。十日后,卯时三刻,县城北校场点卯集结,开赴北疆戍边。逾期不至,以逃役论处。”
说完,他补充道:“沈爷要是不舍得孩子,赶紧去集市上花钱买名额去。”
那硬纸筒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沈厌手一哆嗦。
他猛地展开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纸。
目光死死盯在“沈骁”二字上,后面跟着刺眼的“兵役”二字。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孩子们都吓住了,茫然地看着沈厌瞬间变得铁青的脸。
豆芽下意识地抓住了沈骁的胳膊。
沈骁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了一些,但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紧紧盯着沈厌手中的文书。
“北…西北疆?”
沈厌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虎子…他才十五!刚满十五!去戍边?那是去送死!”
他猛地抬头,看向沈骁,又像是想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廊下的凌战,声音拔高了,带着一种困兽般的嘶吼:“不行!绝对不行!银子!对,银子!去买个顶替的名额!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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