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废街区

Z-623行星是一个潮湿的星球。

江询昭落脚在黑市旁的停泊港，离拍卖开始的时间还有很久，落地后，她先通过显示屏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抵达时正赶上白昼末，天色很暗、能见度较低，街边的灯已经高高低低、争奇斗艳地亮了起来，高饱和色的亮光被雾气洇开，显出几分臃肿。

能看出这是一个缺乏合理规划与管理的星球——所有建筑物都搭得见缝插针，高楼大厦和破败的低矮居民楼，错落地生长在同一个地方，整体排布得像纯自然的林地——树下有草地，草地生野花。

可惜这场景不是天然而是人造，狭窄的街道上空荡荡没有行人，只有一片毫无生机的灰蒙蒙。

可以想见，即使晴天，被叠在最底部的楼房也照不到多少光亮。

江询昭抬头，透过雾气、雾气中隐约显现的传导线和激光柱，看到满天乱飞的飞行器。

飞行器的尾灯亮得各有特色，丝毫不守航行守则，让这里显得更加拥挤混乱。

大致了解情况后，她叹口气，开始选择全息屏面罩。

保险箱里放了十余个透明的小盒子，每个盒子上都贴着标签，用潦草的字迹和简略的语言，记录了获得时间、积分、前任持有者的身份等信息。

而积分最高的两张全息屏面罩，除了积分之外，没有记载任何的额外信息。

江询昭果断地拿起积分第二高的面罩，为自己佩戴上。

随后，她打开另一个工具箱，从中取出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抑制剂、特制人工信息素喷雾、药品、绷带、雨衣和几幅手套。

江询昭在颈侧和手腕处喷上一点人工信息素，随后戴上手套，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后，她对智能助手发布指令：“蓝莓，请帮我检查一下，现在的装束有没有暴露风险。”

智能助手应下，上上下下扫描一圈，给出肯定答复：“一切安全，无暴露风险。”

她点头，再次检查、清点一遍带的物品，最后推开了飞行器的大门。

一推开门，湿漉漉的水汽就糊了她满头满脸。

水汽里还混杂着燃料味、化学药品味、分辨不出的尖锐气味，让人更生几分烦闷。

江询昭最后还是没有打开面罩的净化系统。

她找到薄青给出的坐标，往黑市去。

拍卖地点在地下街区。

刚看到坐标点时，江询昭就意识到，能设立在地下街区，组织者不是经验不足，就是别有用心。

地下街区相较于地上，自由度小很多，发生意外时的影响力更大，疏散难度更高。

优势是便于追踪，劣势是危险程度和管理难度大幅提升。

那么这次，为什么要设置在这里？

抵达地下街区后，江询昭就得到了答案，也勾勒出了组织者的行事风格——谨慎、保守、不计代价。

黑市的进出口唯一，需要录入并审核全息屏信息才能进入；门口有四个智能体，正来来回回地巡逻。

这次黑市是临时黑市，依托于一个废弃的地下街区，看得出成型时间很短，各处布置得都仓促，甚至有些店铺还留着废弃前的牌匾。

雾气必然地、迟缓地涌入地下街区，导致这里的地面有些湿滑，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霉味。

时间尚早，江询昭没有直接进去，转而向相反的街区方向走。

明面上的出入口唯一，并不代表实际上的出入口也唯一。

江询昭在黑市执行过非常多次的任务，她很清楚，大多数黑市的设计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不是仅仅来购物，就一定要尽可能地了解信息，这样才能灵活应对意外。

这次黑市的规模较小，只占据地下街区的一小部分，而另外没有黑市的另半边地下街区，很可能有能藏身的地方，或者通往地上的暗道。

她隐藏在人群之中，快速地移动，尽量避免被巡逻智能体的摄像头捕捉到，直到她离开摄像头的捕捉范围。

越深入地下街区，外来者就越少，直到人迹全无。

这里没有开灯，光线极微弱，两边有两间非常大的铺子，之前也许和服装、摄影有关。

透过橱窗，江询昭和屋子里的塑料模特对视。

模特、模特的衣服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看起来灰扑扑。

欣赏了一会儿旧时代的特色服装，江询昭正想继续往前走，忽然听见背后传来混乱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信息素气味。

Omega信息素，融合的精神力等级大概在S，微涩的清茶味。

江询昭提前转身，同时利落地摸出便携枪，掂在手里。

脚步声渐进，她举起枪。

她注视着来人惊慌失措地跑到她面前，在看到枪口时，对方停顿了一瞬，便又继续向前。

直到距离枪口仅一步之遥，他才停下。

他的身体在发抖，深深地喘息几声，才断断续续开口：“我…易感期正好到了，没有抑制剂，有alpha要对我强制标记，您能帮帮我吗？”

江询昭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他。

他见江询昭不说话也不动，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慢地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全息屏。

在黑市摘下全息屏暴露真身，相当于递给对方一个极大的把柄。

随后他向前一步，主动地将额头抵上江询昭的枪口。

青年是偏秾丽的长相，他缓慢眨一眨眼睛，丹凤眼定定地盯着江询昭，低声说：“我很厉害的，您要是肯帮我，进入黑市之后我可以跟在您身边。”

江询昭看着他有几分熟悉的样貌，一时竟有些想笑。

在江询昭还在特别行动处时，她就已经在黑市和这人碰上过面，相处不算愉快。

这次她换了个全息屏，他没有认出来。

但这人的行事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

意识到这点后，她放松些警惕，放下了枪支。

他明白其中的允许意味，又向前几步，在江询昭面前停住。

“怎么，”江询昭开口，“你想在这里吗？”

“这里…会有人过来吧，”对方抿抿唇，很局促的模样，“再往前一点好吗？我知道前面有个地方可以休息…很干净的。”

“带路。”江询昭说。

得到了这样的应允，他伸手，试图牵住江询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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