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
周罗带趴在戏班后台的樟木箱上，指尖绕着李素雨靠旗的流苏玩。
窗外雨声淅沥，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油彩和檀香的味道。
“素雨，”她突然开口，“你去过国外吗？”
李素雨正对着镜子卸头面，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铜镜里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周罗带翻身坐起来，绿发丝蹭到了未干的朱砂，在额角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你武生功夫这么好，要是去国外演出，肯定轰动全场。”
李素雨用棉纱蘸了卸妆油，慢慢擦掉脸上的胭脂：“十二岁跟师父去过一次新加坡。”她的声音混着雨声，显得有些遥远，“演《三岔口》，台下坐的全是外国人。”
周罗带眼睛一亮，蹭到她身边：“然后呢？”
“然后......”李素雨嘴角微微上扬，“演到任堂惠摸黑打斗那段，有个金发小孩吓哭了。”
周罗带笑倒在妆台上，发间的银链子叮当作响：“所以你就把人吓跑了？”
“师父让我谢幕时给那孩子送了个面人。”李素雨放下棉纱，露出素净的脸，“后来听说他学了十年京剧。”
雨点敲打着窗棂，后台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周罗带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描摹李素雨眉骨的轮廓：“要是那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嗯？”
“我可以当你的翻译。”周罗带眨眨眼，“我英语可是六级。”
李素雨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胡闹。”语气里却带着纵容。
周罗带顺势靠在她肩上，嗅到淡淡的中药香——是李素雨常年泡练功房的药浴味道。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传单：“看！巴黎中国文化周的招募通知。”
李素雨扫了一眼：“你想去？”
“是我们。”周罗带用指节敲了敲"传统戏曲"那一栏，“你演《挑滑车》，我负责舞美设计。”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李素雨骤然明亮的眼睛。但很快，她又恢复平静，把传单折好放回周罗带口袋：“班主不会放人的。”
“为什么？”
“戏班有规矩。”李素雨站起身，蓝色练功服的下摆扫过周罗带的膝盖，“出师未满五年，不得......”
周罗带突然拽住她的腰带：“那要是以家属身份呢？”
雨声忽然变大。
李素雨低头看她，潮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周罗带耳后的绿发丝不知何时蹭到了朱砂，像抹羞赧的红霞。
“......胡闹。”
这次的声音明显软了许多。
周罗带笑着松开手，看李素雨逃也似的走向衣箱。她摸出手机，给吴瑾萱发了条消息：【帮我查查法国签证要多久】
锁屏亮起的瞬间，她瞥见镜子里——李素雨正偷偷把那张传单从她口袋里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抚平折痕，夹进了自己的戏本里。
雨水顺着戏院的青瓦屋檐滴落，在石阶上敲出细密的声响。
周罗带看着李素雨将那张传单仔细地夹进戏本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李素雨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故意拖长了音调：“李指导——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李素雨身形微僵，却没有推开她，只是低声道：“别闹。”
“我没闹。”周罗带收紧手臂，鼻尖蹭过她的后颈，“你明明就很想去。”
李素雨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身来。她的目光落在周罗带脸上，指尖轻轻擦过她额角那抹朱砂红痕：“……为什么突然想去巴黎？”
“因为想和你一起看铁塔啊。”周罗带笑得狡黠，“顺便在塞纳河边给你画幅肖像，就画你穿戏服的样子。”
李素雨别过脸，耳尖微红："胡说什么。"
“才没胡说。”周罗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里的一张照片——是她在网上找的埃菲尔铁塔夜景，“你看，晚上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像戏台上的刀枪架？”
李素雨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不像。”
“那就像你上次耍的那套梨花枪。”周罗带不依不饶，“银光闪闪的，多漂亮。”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屋檐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李素雨低头整理戏服的袖口，轻声道：“班主那边……”
“班主那边我去说。”周罗带打断她，眼睛亮晶晶的，“大不了我给他设计一套新的戏服，绣满金麒麟，保准他高兴。”
李素雨终于忍不住笑了，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就你机灵。”
周罗带抓住她的手指，轻轻晃了晃：“所以……去不去？”
李素雨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身从衣箱里取出一个木匣子。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褪色的旧戏票——十二年前新加坡演出的《三岔口》。
“如果真能去，”她将戏票递给周罗带，“这次换你送我面人。”
周罗带接过戏票，指尖摩挲着上面模糊的日期，忽然觉得胸口涌上一股暖意。
她抬头，看着李素雨在灯光下格外柔和的侧脸，轻声道：“好，不止面人，还要给你买塞纳河边的冰淇淋。”
雨后的月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远处传来夜归的鸟鸣，而戏院的后台，只剩下轻轻的、带着笑意的呼吸声。
两人又聊了许久的天，李素雨打开手机，发现时间已经是12点半多了，“天很晚了，你…”
周罗带挽着她的胳膊，摇晃的撒娇，“我要去你那睡，好不好嘛。”
“放着好好的公寓不睡，睡我那小破房子？”
“什么小破房子，我可没见到什么小破房子。”
李素雨拿她没辙。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周罗带挽着李素雨的胳膊，脚步轻快地踩过雨后湿漉漉的青石板。
夜风微凉，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她故意往李素雨身边蹭了蹭，鼻尖满是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真的要去？”李素雨侧头看她，声音里带着无奈，却又藏着一丝纵容。
周罗带眨眨眼，理直气壮：“当然，我连睡衣都带好了。”说着，她从背包里扯出一件oversize的T恤，在李素雨面前晃了晃，“看，专门准备的。”
李素雨瞥了一眼，眉头微挑：“……这是我的衣服吧？”
“上次落我那的。”周罗带笑眯眯地塞回去，“物归原主，顺便借穿一晚。”
李素雨轻哼一声，却没再反驳，只是任由她贴着自己往前走。
拐进小巷，一眼如梦，月光下的柳树随着风吹动着，时不时扫过她们头顶。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周罗带跟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后。
素雨啊，喜欢我吧。这个想法刚出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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