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1章 大魏宝元一十二年。
大魏宝元一十二年。
夏日晌午,赤日高悬。
“爹,我已言明,此生绝不嫁人,一心科举入仕,你这是做什么呀?”
姜钰被粗粝的绳索缚住双臂,拼命挣扎间,绳索深深勒进她本就粗糙的肌肤,手腕泛起的青紫更显得触目惊心。
纵然如此,姜五塞她入花轿的动作依然继续。
“痴人说梦,你一介女子谈何科举入仕?安心嫁人,相夫教子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班昭续《汉书》,冼夫人平百越,木兰替父从军,古之女子从未困于闺阁,我大魏律法也并未禁止女子科举,我为何不能?”
“科举之事,岂是上下嘴皮子一动便成?其中门道难以言说。你就听爹的,嫁人吧,爹是不会害你的!”
“我不……唔唔唔!”
姜钰冥顽不灵,姜五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从袖子里扯出一块红布,团成一团塞入她口中。
“起轿!”
随姜五一声令下,轿夫发力,花轿颤颤悠悠地启程,送至长安城永阳坊的一处宅院。
这是一处普通的民宅,坐落在小巷深处,是姜五为姜钰成婚买下的,算是新婚夫妇的新房。
宅院不大,迎面是一间不大的堂屋,堂屋两侧各有一间卧室,东边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西边则是堆放杂物的小屋,总共不过五间房,却也收拾得干净整洁。
新郎官姜有为一袭红绸喜袍,正满面春风地招待来喝喜酒的捕快兄弟。
“今日多谢众位兄弟赏脸,大家吃好喝好,甭跟我客气!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这话就见外咯,都是自家人,谁要和你客气哈哈哈……”
谈笑间,不是谁喊了一句:“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姜有为忙出宅子外迎接。见岳父姜五一瘸一拐地跟着花轿走来,他快步迎上去,伸手虚扶,却被姜五一掌拍开。
“怎么分不清主次?我这腿老毛病,不用扶!愣着干嘛?快接小钰下花轿拜堂啊!”
“是咧是咧。”
姜有为赔笑,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看到五花大绑的姜钰时,他瞳孔微缩,却很快垂眸,眼底一抹阴霾一闪而过。
“快拜堂吧!”姜五伸手拍了拍姜有为的肩膀,“今儿个我可就把小钰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小婿当如此。”
姜有为挂上憨厚老实的笑,伸手抱起花轿里的姜钰,不顾一众来吃喜酒的人异样的眼光,完成拜堂仪式。
喜房内,姜钰瞪着一双杏眼,眼神警告味十足。
姜有为却浑不在意,取下她口中的红布,并为她松绑。
“我知你与我成婚乃是岳父大人一厢情愿强嫁,不过无妨,你我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你既已嫁我,你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诚然,你尚未准备好接受这个身份之前,我决不要你的清白之身。”
姜有为一边整理绳索一边又道,“你睡这间屋,我去另一间屋睡。”
直到姜有为的身影消失在姜钰的视线之下,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
当晚,无事发生。
翌日,姜钰从西市买菜回来时,家中不见姜有为,她抬头望了一样天色,猜想他这个时间应当是去衙门当值,便没多想,随意泡了一张胡饼下肚后洗晒衣物。
做完这些,她如常埋头苦读。就算嫁作人妇,她也绝不会如父亲所言那般相夫教子,草草度过此生,她志在高堂,志在必得!
“饭呢?”
一道黑影落在姜钰手捧的《礼记》上,字瞧得不真切。她不禁皱眉,何人如此讨厌,竟挡住她的光?
一抬头,一张黑脸映入她眼帘。
“饭呢,姜钰?天都快黑了,你还没做饭?”
姜有为歇值归来,未见桌上摆好热腾腾的饭菜,怒色上脸。
姜钰这才惊觉她这一用功读书,竟浑然不觉时光流逝。
“稍待片刻!”
她才放下书,手脚利索地忙活起来。
这“片刻”一候,便是半个时辰。
姜有为坐在桌前,饥肠辘辘,怒意上脸却依然忍而不发。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动筷,目光一扫,怒意更盛,兴致全无。
“这些菜,没一道我爱吃的,姜钰,你故意的?”他挤出一抹笑,佯装不经意问道。
姜钰微愣,放下竹筷,“《齐民要术》中详细记录百种食方,却道‘物性相伏,嗜欲不同’①,如今这满桌的饭菜难入君口,不知是你口味堪比易牙,能辨淄渑之水,还是想效仿‘食前方丈’的排场,存心以庖厨之事为难于我?”
“少给我咬文嚼字!你我之前算为‘兄妹’,如今成了夫妻,你不知我喜好?哪怕不记得,你做饭前,不知先问过我?”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②,你既未明示喜好,我亦不曾妄加揣度,如今倒成了我的过错?你对自己如此宽厚,对我如此苛责,这与‘刻舟求剑’的愚人有何异?”
姜有为握紧拳头,牙齿咯咯作响。她说的一字一句,像是一条绳子,捆住他脑袋用力拉扯绳端,绞得他眼前炸开万千金星。
“啪!”
他拍桌而起。
罢了,他出去吃!
经此一事,姜钰和姜有为二人之间一连半月全无交流。姜钰也乐得自在,一心苦读。期间姜五来看望她,见他们夫妻二人气氛古怪,竟比未成婚时还要生分。
姜五对这个女儿的习性了然于心,知晓她必定又是沉迷读书,时常忘记时间,耽搁了家务活儿,夫妻二人因此有了点小矛盾也无可厚非。
于是,姜五忍不住长篇大论地劝姜钰,“我说闺女,你都十六了,老大不小了,也嫁人了,以后就安心过日子,别做梦考什么科举了,就算爹求你了好不好?”
“不好!”姜钰语气强硬,“爹你绑我上花轿,逼我拜堂成亲,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都没原谅你呢!其他更是免谈了!”
“你这牛脾气,也就只有有为能受得了你!”姜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但眼神里满是愧疚,“当初我不让你读书,或许你今天心思就不会这么野了。”
“爹你这说的什么话?没一句是我爱听的!”姜钰指着门口,下逐客令,“我累了,爹你慢走!”
姜五见劝不动,叹了口气,站起身,“闺女,你以后就好好和有为过日子。迟早有一日,你会明白爹的良苦用心。”
什么良苦用心?
要她一辈子围着灶台打转,相夫教子?
那绝对不可能!
这是姜钰的心里话。并非是她和姜五赌气才藏着不说,而是她知道,在她爹眼里,姜有为此人是个可以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姜有为近日归家,她碰巧与他擦肩而过时,闻见那若有若无的香料味儿,她心里门儿清,那是女人的脂粉气。
衙门近日也没案子要办,可姜有为身上却有女人的脂粉气,而且脚步虚浮,像是透支了体力,可见姜有为在外“偷腥”。
这些话,她斟酌再三,选择烂于肚中,不对姜五提及。
并非是为了包庇姜有为,更不是孝心使然,怕亲爹接受不了他为她选定的夫婿,和外头的男人并无两样这个现实,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有姜有为的把柄,能拿捏住他,过着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这反倒能给她省不少事,好让她安心读书。
姜钰算盘打得不错,可是天不遂她愿。半个月后,她平静的生活天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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