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赵长玉

彩云闻言，立刻跪了下来：“小姐，您才是彩云的主子，我断然不会做背主的事情。”

燕山雪叹了口气，将人拉了起来：“我不是说你背主，只是有些事，我也不知如何开口，在我看见的未来里，我死无全尸，何府被满门抄斩，彩云，你说，我要如何对外公说，他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呕心沥血一辈子，到头来，最得意的学生被害死，自己满门被赵长风杀害，就连死了也不够，还要被人泼一身脏水，说他贪污，说舅舅谋逆，说我秽乱宫闱，让何家满门被戳脊梁骨，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彩云震惊地望着一脸哀戚的燕山雪，她确实在听到燕山雪要下毒弑父时，想要将此时告知赵秀竹，因为这太过大逆不道，她怕一旦被发现，会连累何府，连累赵秀竹。

燕山雪见她发懵的模样，继续下猛药：“你可知，为何你在我身边没有多久，我却愿意如此信任你，所有事情都不避着你吗？”

彩云疑惑地摇摇头。

“因为在那个惨烈的未来中，我看到过你，你是一个忠心的好孩子，外公在狱中自尽以证清白，舅舅和舅妈在被问斩时，是你带着一身伤去劫法场，只可惜最终你也没能成功，和他们死在了一处。”燕山雪看向彩云时，眼中恰到好处地落下一滴泪来，她闭了闭眼，悲悯如神佛。

见状，彩云的神色也陡然变化，先是愤怒，随即是欣喜，最后又是担忧：“可是那五皇子已死，如今何家，是不是安全了？”

“不。”燕山雪一字一句道，眼中也燃烧着彻骨的仇恨，“还有一个七皇子，七皇子这人年岁还小，心思却恶毒偏执，旁人看不出来，我却知道，他是赵长风的人，如今怕是真想着如何替赵长风报仇呢，虽说巧儿招认是赵长风让她推我落水，好英雄救美，可一个失了理智的人，怕是能找出千百种理由替他心里的好哥哥辩解，就算辩无可辩，他也会觉得，是我不识好歹，怎么就偏偏没让赵长风救起来，乖乖让他利用，再被他害死。”

彩云愤懑道：“真是不讲理的东西，既然如此，小姐为何不与家人商量，反而自己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若是外公和舅舅他们都去针对燕家，那也太明显了，动作太大，而我一个女子，他们大多都瞧不上我，自然不太会注意我的动向，这般成功的可能性才更大，而且，彩云，你教我，我该如何告诉外公这些，我狠不下心啊，我希望我的外公，永远都是风骨卓绝的文人表率，是那光风霁月的何太傅，也希望舅舅和舅妈，永远坦率真诚，不必卷入这龌龊的争斗中。”

彩云神色动容，怜惜地望着也才十几岁的自家小姐：“可是小姐不说，小姐，小姐也太苦了些。”

燕山雪没有说话，只呆呆地望着院中晾晒的草药，过了许久后才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彩云轻叹一声，跟在燕山雪身后，只是她心中也已有了决断，小姐开不了口的，那便由她去说吧。

这一晚，李芽哭了一整夜，又在烛火下绣完了一件新裙子，这是她原本想要送给陈甜的生辰礼，但终究是等不到那日，便要送出去了。

翌日，她带着新做好的衣裙像往常一般去见陈甜，与她煮茶聊天，没有人知道，她的袖中藏了一瓶能致人于死地的毒药。

在许多人眼里，李芽温婉得可以称得上是软弱，可哪有人真的会天生就想当个逆来顺受的奴才呢。

李芽的顺从，无非是对人生的麻木和绝望而已，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毫无勇气去挣脱牢笼，为了自己，为了女儿，为了情同姐妹的陈甜，她可以去斗上一斗。

与此同时，何玉言、赵秀竹再次来到何府，他们给燕山雪带来了不少礼物，却并未直接去看她，而是在何知信的书房里，长谈了几个时辰。

三月底，赵长清带着宋微澜前往西南巡查，为了防止七皇子赵长玉在路上截杀，赵长清要的是微服私访的旨意，明面上只带了几个贴身护卫，其余人等都在暗中保护，出了京城，便轻易查不到行踪。

燕山雪和傅千钟城外凉亭目送他们离开，祈祷平安。

四月十五，燕志突然病倒，身体虚弱，在朝堂上开始告假，而燕府闭门，不再见客。

四月二十八，燕云凌与几个友人外出打猎，却意外从马上摔下，断了腿，经过诊治，由于腿伤太严重，即便以后养好了，也会落下残疾，燕云凌往后只能做个瘸子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暮春五月，燕山雪气定神闲地在给花浇水，傅千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目光追随着她。

“这是傅大人的手笔？”燕山雪波澜不惊地问道。

傅千钟也不藏着掖着：“太子还未归京，我便先帮他把简单的事儿做了，等他回来，也能轻松些。”

燕山雪轻笑一声，拨弄了一下柔软的花瓣：“看来，太子在西南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就快回来了？”

傅千钟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笑意吟吟地答：“是啊，宋姑娘也有上一世的记忆，轻易便从源头控制了瘟疫，救下了少数被感染的病人，如今太子和宋姑娘，在西南都被称作神仙下凡。”

燕山雪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她意味不明地低声说了句：“既然如此，所有的棋子，都该动起来了。”

等傅千钟离开之后，燕山雪去找了何知信，撒娇求何知信在第二日去宫内教书时带上她。

何知信答应得很爽快，连她想要去做什么都没有问一句。

燕山雪便知道，他也开始动手了，只是目标是谁，什么方式，她还不清楚而已。

燕山雪不会认为自己的心机城府能比得过从平民一路走到太傅的何知信，所以何知信不说，她便不问，只要她做的事情何知信没有阻止，那就说明与他的局并不冲突。

这样就够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彩云按照燕山雪的吩咐去买了些糕点来，燕山雪特意换了一身张扬的红衣，带着糕点随何知信进了宫。

她一路上都表现得很乖巧，既没有四处张望，也没有要乱跑的意思，何知信往哪儿走，她就往哪儿走，何知信教书，她就搬了把凳子坐在最后，安静地等待。

七皇子赵长玉年岁不大，还没有开府，依然每日都要来听课。

他的身形有些清瘦，若不知晓他的丧心病狂，乍一看只以为是个无害的病秧子。

下课后，何知信看了一眼坐在最后的燕山雪，没有说什么，只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书本。

很快，燕山雪有了动作，她打开彩云买的那几袋糕点和几串糖葫芦，笑着对那些年岁尚小的皇子们说道：“各位殿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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