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借刀
且说刚刚遇袭的兰州。
原以为卫夏和亲,平夏总算能迎来久违的宁静时光。可也不知为何,两天前,卫国兵马忽然兵临城下,不由分说便要攻城。镇守城池的将士反应不及吃了大亏,幸亏西凉侯及时回来赶跑了他们,否则此时整座城已经沦陷了。
兰州此地,是卫夏两国之交界。两国相争,首当其冲便是这里。可以说和亲停战,是兰州百姓最为期盼的事。只是如今……这殷殷期盼也随着攻城的铁蹄消失殆尽了……
“唉,也不知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卖布大娘看着自家坍塌的铺子,长声哀叹道。
此次小役,城西的市坊受了大难。不少商贩在此收敛货物,好少受些损失。
“听说盐州也遭了祸,庆州的那个肖灵武,领了三万大军攻打盐城。幸好盐城早有准备,不然就惨了!”
“原以为卫女嫁来咱们也能过两天好日子,没想到……”卖油老翁蹲坐在地,望着自家翻倒的油桶抹着眼泪。
老汉不过一句呓语,没想到却激起一旁屠夫的火气。只见他扔下肉挥舞着刀走出来,怒气腾腾地说道:
“中原人背信弃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初就应该听大王子的,顺着黄河打下去!”
这话可有埋怨大王之意,卖油翁生怕他祸从口出,连连摆手想要制止。可兰州方遇战火,支持屠夫的也有不少,一时间两方人马吵嚷起来,正好发泄心中的不满。
“姆姆,快关门!”
眼见市坊众人是要打起的架势,大娘的阿女连忙跑了出来,抱起摞放在外的布匹便朝里走。朦胧中,好似有些许蹄声从远处传来。她心里一突,连忙倾耳细辨,只听那嘈杂声中果真混着一串清脆的马蹄声。她大叫一声,手中布匹散落一地。
“不好了!卫人又攻来了!”
她的声音尖锐又利耳,当下便制住了市坊的众商贩。屠夫最先反应过来,扔下刀便要逃命。一旁的妇人适时拦住,颤着嗓子说道:“不是卫人的铁蹄,好像是……”
众人凝视细看,熙光覆面倒是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是为首那人头顶钗冠,姿态绰约,不似寻常人家。
一人看出些许门道,指着来人朱缎提花的婚服大喊:
“这是那个卫女啊!卫国和亲的那个卫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话一出,市坊众人顿时炸了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能见到这般人物。
“六子,你看错了吧?!”一络腮大汉叼着烟锅子凑上前来仔细观察。“模样倒是周正……”
那个名叫六子的男子唯恐冲撞了贵人,闭着眼重点指了指女子腰间。
“你们瞧那块玉佩!四年前大王出巡兰州时我曾瞧过一面,那块玉佩可与大王腰间的那块一模一样!”
“你记错了吧?”
“怎么可能……”
“没错,我也记得!当时我还给大王献过酒呢!”
“不会吧……”
见已吸引了诸人注意,南枝侧过身朝孟珏看去,看她微微颔首便又大喝一声:
“呔!你们这群刁民!见到王妃怎么还不行礼?”
两人缓缓走进,以叫众人看清她的脸。
“王妃娘娘……”一些人被两人气势所慑,下意识便要下跪。可也有人依旧表示怀疑,藏在人群中大喊道:
“王妃娘娘怎么会来我们这儿?”
“是啊……”另一儒士打扮的人也接过话头,“听说大王为迎新妃特意修筑了新宫,如今新婚燕尔,断不可放娘娘独自来此危地。”
“好啊!你这奸猾卫女还敢现身?!”屠夫不知从哪儿钻露出来叫嚷着。
因着六子一句话,方才还被当成中心人物的他转眼便被夺了注意。或许是方才逃跑叫他失了面子,眼下质疑之声渐起,无形之中给他增了不少气焰。
不过是两个妇孺罢了。
他这样想着,抄起屠刀便朝二人劈来。
南枝眼中闪过犹疑,孟珏却上前一步。不过,两人虽然打了眼色,却没问问那灵物的意见。只听噗嗤一声,半段红纱缓缓飘落,白马长鸣一声,驮着孟珏躲过了那道寒芒。
“大胆!”虽未按孟珏心意,南枝却着实松了口气。只见她轻催马儿拦在孟珏身前,疾言厉色道:
“愚民放肆!”
眼看屠夫仍不服气,南枝指尖轻弹,那厮手中的刀便碎作几片扑凌凌掉在地上。以武力吓得众人安静,才又开口:
“诸位稍安勿躁。王妃此次前来,是来求援的!”
她扫视攒动不安的人群,高声道:
“六天前,拓跋弘连同外戚韦氏于兴庆起兵造反,扰乱婚宴,手刃生父,破坏和亲。娘娘来此,正是来寻求帮助的!”
“大王被杀了!”
“怎么可能?”
“王子杀了大王?”
较之孟珏的身份,显然拓跋恭被杀的消息更叫人心惊。一时间,整座市坊便像入水的油锅噼啪作响。
“否则卫国为何不顾议和之约攻打平夏?”南枝趁热打铁,张口便将兰州遇袭的罪名按在拓跋弘的头上。“拓跋弘婚宴弑父,为封锁消息这才一路追杀王妃。”
孟珏适时拿起玉佩,眼中渗出莹光。
“王上拼死护我出来,只是终究触怒了卫国皇帝。听闻兰州遇袭,我与女使前来,本想解释一二。可到底来晚了……”
孟珏生长至今,人情冷暖自是应达。流言蜚语到底有多大能量,恐怕没有人能比她更为清楚。君民之间,本身便是相互依存之关系。君王之威固然动若雷霆,可这布衣之怒,却也是能叫那九天颤上一颤。
拓跋弘的王位本就不正,如今经她这般“美化”,只观臣民之意便够他吃上一壶,更何况……
孟珏骑在马上,视线理所当然地比夏民更远。视线尽头烟尘滚滚,她嘴角上扬,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如若各位依旧怀疑,只听西凉侯之言,一切自然分明!”
漫漫人群的两畔,李郦与孟珏相互遥望,万千心机萦绕两人心头,李郦眉尾一扬,眼底又复现出初见时的异样精芒。
“王妃娘娘所言……”
“自然是真的。”
——
朱荣没想到自己竟能在此见到他本应带回的目标。
他眨眨眼,见李郦孟珏相继下马,忙丢下木板一瘸一拐地跟上前。
要不是婚宴当天肖镇西奇袭李郦,朱荣丢下孟珏领兵支援,他也不会受此大罪……
“你若要投奔将军,大可早来些,我也不至于被卸去一条腿……”
朱荣嘟囔着,心中甚是不满。瞅三人行进殿内,他双眼滴溜一转,索性歪着一条腿趴在门外听墙角。
“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李郦高坐堂前,一双蛇瞳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颇为狼狈的女子。“我以为你很乐意能回到卫国。”
李郦语气深沉,似海中游鱼,叫人捉摸不透。南枝鼻翼微动,余光扫向孟珏。
李郦显然话中有话,可孟珏并不接茬。她螓首低垂,举手投足似闲庭信步般自如。
“拓跋弘谋逆向上,吾身为平夏王妃自然要拨乱反正,以正清明。”
“可兴庆来报,是卫国背信弃义,假借和亲之名偷渡兴庆,暗杀王上,拓跋弘不过是临危受命,才不得不继承大统……”
李郦好整以暇,袖剑在他手上宛若白练。
他在等。
他在等她还有何惊喜要交与他。
果不其然,堂下女子缓缓仰头,露出的凤眸如他所想般熠熠生辉。
“我以为将军并不认可这一信报,否则也不会接到调令却滞在此地不肯动身。”孟珏语气试探,眼神中却透着肯定。“不知玉王子一切可好?”
袖剑刹然顿住。
李郦看着孟珏。
熟悉的、只有猩红才能刺激的脉搏正在激烈跳动。
他嘴角带笑,手指一握,剑刃割破了手掌。
孟珏敛目垂首,心中已有了九成把握。
“将军既有摄政之心,岂会不知此刻正需破局之法。又何必与我白打机锋,耽误时间。如今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将军为何踌躇不前,不敢用兵?”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李郦身型向后一靠。“如今卫夏交战,拓跋弘疲于奔命。我为何有渔翁不做,偏要插上一脚,去做那作茧自缚的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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