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回家和再见

——七水之都。

这是一座险些被水摧毁掉的城市，同时也是一座依赖水生存下来的城市。

市民们凭借勤劳的双手铸造了它，于是新的建筑在旧城的遗址上拔地而起。如此擅长于站立在水面上的他们，同样也让一艘艘船通过四通八达的水流流往世界各地——在诸多船匠中，汤姆工作社的手艺是最好的。

“他曾经为罗杰制造出奥罗·杰克逊号，那是一艘不错的船，这片海上伟大的杰作。当然，早已超出这份价值本身的，应该是汤姆本人。”

船上的人早已习惯随时为光月未来普及关于这片海洋各种各样的知识，涉及到船和船匠的内容，这次开口的是莫比迪克号上的跟船船匠本人——贝尔吉克先生。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等着总是陷入疑惑里的光月未来问他一点为什么，比如：“谁是罗杰？”“谁是汤姆？”“奥罗·杰克逊号是一艘怎样的船？”“它会比莫比迪克号更庞大更漂亮吗？”

船匠这样想着，然后他就可以耐心向她解释，关于罗杰，关于汤姆，以及奥罗·杰克逊号是由一整根“亚当”做成龙骨的船，是的，材质就跟她背后的小木刀一样。

但是光月未来没有问他，即使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些名字。

她换了一件新的衣服，因为大家买回来的衣服总是穿不完，还由妈妈编了新的发型，所有孩子喜欢的亮晶晶经由那双巧手拆解置换，都变成了大方而温顺的羔羊卧在怀里。

这让她看起来很漂亮，干净又活泼。

光月未来继续扒在船舷上看那些来来往往进出船坞的海贼船，脑袋跟着它们的位置而移动，偶尔还会停下来着重观察某些人，眼里流溢出跃跃欲试的兴奋，简直就跟旁边大水缸里，因为看见自己的窝棚以及水水肉而双眼发亮的布鲁一样。

不同的是，一个眼里是对家和肉的渴望，另一个眼里是什么？

光月未来一把抱住布鲁的脖子：“海贼船！”

布鲁很快附和：“呢！”窝窝！

“海贼！”

“呢！”肉！

“全都是海贼！”

“呢呢！”窝窝和肉！

“……”

是是，海贼，他们也是海贼……好奇妙的交流，所以到底是怎么交流下去的呢？

“有人、我是说有谁跟她说了些什么吗？”比斯塔感觉她看向那些海贼船的眼神很不对劲，不，不如说是相当不对劲。

那种带有侵略和好奇的，似乎马上就要拔刀的跃跃欲试。

惹得一些凶恶的家伙频频往这边扭头，一副被冒犯到，却敢怒又不敢言的怂样儿。

如果是真的的话，比斯塔很无所谓地想，他很高兴未来有拔刀的想法，但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这是必然的。

或许他应该教给她如何控制自己的眼神，以免在他们顾及不到的地方沾惹上脏土。

举例子是最好的教育方式，没有什么比实际操作更能让人印象深刻。比斯塔转动脖子，视线压下来，挑剔而细致地挑选着自己的目标。

如果说，船上现在有谁的心情能和终于回到家的布鲁一较高下，那应该是搬着破冰船设计图出来的怀迪贝和船匠，以及马上就要看到自己的小船的比约恩。

怀迪贝冲着航海士喊道:“让他们把船停在船坞旁边，我们马上下去！”

比约恩蹲下和光月未来告别:“我也要走了，希望水之诸神没有冲走我的小船。”

“这只布鲁，”

此时光月未来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告别，直到布鲁主动低下头，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颊，总是露出牙齿笑着的脸平静而悲伤。

“呢～”再见。

它如此轻声道。

比约恩努力忽视旁边的海贼们状似无意扫过来的视线，顶着似乎要冻死人的压力，试探着对光月未来说:“我可能要把它带回它原本的主人那里，因为那里才是它的家。”

他已经很委婉地说了，但如果是心思敏感的孩子，这种时候很可能会为即将到来的悲伤而大哭出声。

光月未来果然抬头看着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应声。

比约恩的语气马上更小心了:“那个，未来，我、呃……”他在组织更好的语言。

马尔科看不下去了:“未来，如果你喜欢这只布鲁的话，我们可以把它买下来yoi。”

这不是什么大事，马尔科淡淡地想，一只布鲁而已，本来也是作为出租品而被饲养出来的。这艘船很大，并不缺少一只可以供它容身的水缸。

一只布鲁而已，远远比不上家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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