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弓箭

苏小年发现，裴韬这人，绝对是个行动派的。

自己当初不过想一出是一出，随口说说自己想学拉弓射箭，谁承想，这人嘴上没有答应，心里却记住了。

这不，时隔几日，当苏小年美美地睡了一个觉，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巴掌大的古潭旁的岸边，已经被裴韬搜罗来的各种工具摆满。

阴干好的竹子，被劈成均等的竹板，放在炭火旁，烘烤着。不知哪里找来的白牛角，被打磨成宽窄相等的长条，搁置在一边。刀锤斧刨、各式磨具一应俱全，齐齐整整地摆放在一边。

敲磨捶打中，有模有样的裴韬正聚精凝神，将一柄被打磨的光滑的竹板，按着磨具弯成一定的弧度。

见身旁有淡淡的阴影打下，他抬头，看清来人后，继续低头趁着劲鼓弄起来。

“你这是，真的在给我做一把弓？”

那人没有抬头，深邃的眉宇低低地沉了下，算作回应。

苏小年有些不大好意思来。

“看样子挺复杂的哈，那个，我也不过一时兴起，要是这么麻烦，就，要么算了……还是……”

苏小年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将手里的竹板弯成自己满意的弧度，然后用模具固定住，拍了拍身上刨竹板散落的刨花，站起了身。

黑压压的身高，将苏小年罩下一小片黑影。

就在苏小年不明所以间，那双修长的手快速地丈量了下苏小年的手臂，俄尔，冷声道，“个头不高，手也这么短。”

苏小年被莫名的气笑了，“你们村，都这这么夸人的？”

那人薄唇紧抿的嘴角微微一弯，漆黑的瞳仁看了一眼苏小年，然后，在苏小年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将苏小年双手一握成环状，从握起的环里像挑起一个石锁一样，把苏小年单臂挑挂了起来。

“你——！”

“少说话，用力握紧，让我看看你臂力怎么样？”可这句话还没有等裴韬说完，苏小年就从裴韬强壮紧实的胳膊上，跌落了下来。

“姓裴的，你大清早，抽什么疯！”

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苏小年清早起床，原本美好的心情被瞬间跌没了。

那人煞是无辜地看了一眼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上尘土的苏小年，然后自顾自地回到刚才的座位，继续磨起竹板来。

“就你这三两肉的臂力，我还是把这弓胎打磨的再轻些吧。”

说罢，那张清寒的眸子，闪过一抹淡淡的笑，转身，修长灵活的手指将竹板磨成的弓胎，再次细细打磨。

晨光透过古槐的空隙，打下斑驳的影子，裴韬那张清寒深邃的面容，在细碎的光影尘埃间，显得认真而又虔诚。

苏小年原本恼羞的一颗心，也不由微微停顿了一下。

这人，在对待兵器上，真是格外的温柔而又娴细。

**

清云山近来病人稀少，徐伯在财力充沛的情况下，购来的瓜果蔬菜一应俱全。

那把被裴韬万分上心的弓，在一天天的打磨下，也一点一点的初具了样貌。

苏小年有时会将自己的那些个药药罐罐放在一旁，按照自己脑子里，灵光乍现的奇想，鬼使神差地研制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药，或毒或医，鬼黠又善变，但不管怎样，也将无聊的时间填补了。

有时候，实在手头无聊的很，苏小年便将一张卷着的凉席，铺倒在水岸边的一小撮空隙里，看着忙忙碌碌的裴韬，索性趴在凉席上，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醒来的时候，那个姓裴的家伙，还拧着浓黑的眉宇，在那鼓捣着那把弓。而自己身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薄薄的毯子。

这时候，苏小年都忍不住细细多打量两眼裴韬。感觉一个上过无数次战场的人，对手上工器的那种精益求精的坚持，有时真让人移不开眼。

也不知，他这样的眉眼，在战场上，也是这般少言而又执着吗？

当然，有空闲了，她也会给一旁全神贯注的裴韬打打下手，但大多时候，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要么用熬药的药锅，煮些败火的绿豆汤，要么切些水果，用牙签子挑着，就着苦尽甘来的绿豆汤，砸吧几口，顺带给裴韬再提出几点不是很成熟的建议。

眨眼时间，个把月已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裴韬身上的伤也渐渐好起来，只留下一节一节的结疤。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已经能站在古槐下的树荫里，或捻指意会，或以竹条为兵器，比划几下。

但大多时间，也不过想的时间多一些，而比划的时间少一些，每每如老僧定定的立在那里，半晌无语时，苏小年都不由地感到这丘壑凝峙，旷谷山川，古槐深潭间，总有一股气息，绵延而深厚，源源不断地从裴韬身上川泽而过，源源不断。

而那把被他精心打磨而制成的弓，也终是在一个明媚的清晨，送到了苏小年面前。

苏小年虽然从来没有碰过弓箭，也饶是打心眼里，爱不释手起来。

这弓看得出来费了裴韬不少功夫，竹木作臂，牛筋作弦，弓臂之外，辅之以牛角。

整个弓提起来轻巧便利，但满弓起来，却饱满而充满劲势。

“啧啧，真好。”

制弓之人，低着眉眼，静静地看了一眼苏小年弯成月牙一样的眼，没有作声，只是在听见苏小年赞不绝口的声音后，轻轻地敲了一下女子毛绒绒的脑门。

“干嘛呀，夸你还不行？”

“切，等把弓箭练好了，才算对得起我这些天的精心制作。”

见那人抬手间，似乎又准备敲自己一记栗子，苏小年忙捂住脑门躲了过去，而后，觉得不对味，“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现在就要开始练习弓箭了吧？”

却不想，那人只是伸手环抱在胸，然后很是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向苏小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会吧，这，这也太早了吧……”

“一日之计在于晨，来吧，苏大夫。”

“可是，可是我还没吃早饭……”

“没事，练得好了，我自是会奖励你早饭。”

“万一，万一我练得不咋地，你可不兴打我……”

“……”

看这那人一脸事已至此的表情，苏小年终是无奈地投降，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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