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魂玉未开人先罪,殿前之上理终明
直到夜幕低垂,四周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时,音续那份被强压着的恐惧才在黑暗中悄然滋长,像潮水一样,一寸寸漫过心头。
魔界的夜,比凡间更浓、更沉,仿佛天地都被一张巨大的墨网吞噬。音续从窗边望去,只能看见无边无垠的黑暗。比夜色更深的是不远处的树林,大概是云诡提到过的“禁地”。
林中时不时传来怪异的叫声,有时像兽吼,有时又像婴儿的啼哭,又短又促,若即若离。那声音像钩子般在耳边搅动,令人毛骨悚然。
音续原想点上一盏灯来驱散心中的寒意,但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盏灯的模样——骨头磨成的灯架,泛着钝光,灯芯燃烧时还散发出微弱的腥甜气味,她打了个寒噤,赶紧将自己整个缩进被褥中,试图将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强行压下去。
半梦半醒间,音续仿佛回到了旧日的时光,她看见了姐姐音言的模样。
梦里,音言站在那间熟悉的茅草屋前,身侧站着一个陌生男子。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细长,风吹起音言的发梢,她转过头,对音续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我要走了。”音言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穿堂风。
音续想开口挽留,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张开嘴无声地喘息。她怔怔地看着那一双紧握的手,恍惚间,那男子的身影渐渐模糊,只有姐姐的笑,在梦里一如既往的明亮。
她想念那个笑容。想念那个牵着她的手教她识花认草、在雨天为她撑伞的人。越是在这陌生幽暗的魔界,那份思念就越是刺骨,仿佛姐姐就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第二天,音续醒得很早。眼睫尚未睁开,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地喘不过气。她翻身坐起,想推开门透口气缓一缓情绪,门却“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不好了!”
门外,一坨软塌塌的身子挤进门来。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随我们去主殿!”一条紧随其后,瞪着一只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
“发生什么事了?”音续心头一紧,立刻站起身。
“这会儿说不清了,到了你就知道了。”一坨扑棱着短腿艰难地起身。
一条也不废话,抬手便想架起音续的胳膊。
但由于他的胳膊太过纤细,几下都没抱稳,反倒哆哆嗦嗦地将音续拖得歪歪斜斜,更不用提站在一旁,连胳膊都够不着的一坨了。
一人二妖乱做一团,场面分外滑稽。直到一条灵机一动,啪打了个响指。青烟升起,他摇身一变成了个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模样。一坨紧随其后,有样学样地变了个胖胖墩墩的人形出来。
“走走走,别磨蹭了!”
一条和一坨对于人类的身体并不熟悉,两人以一个堪称诡异的姿势扛着音续在低空快速飞行着。风呼啸着灌进音续的衣袖与领口,吹得她脸颊生疼。
而一条与一坨也好受不到哪去,两人还没驯化的下肢在风中乱颤,六条腿时不时拧在一起,好不容易到了主殿,一条脚下不稳,拽着一坨和音续滚落在地,狠狠砸向殿门。
门口的侍卫拎着长刀铁棍冷冷地把三人带进了殿,音续从地上挣扎起身正欲开口,目光却被眼前的场景所震住:
偌大的主殿,乌泱泱跪满了人影,衣袂如潮,肃穆压抑,连空气都凝固了。
一条与一坨迅速变回原形,低头匍匐在地,还不忘将睁着眼傻愣的音续一同摁在云诡身旁。
音续心跳如鼓,下意识抬眼。
高台之上,玄凌端坐在墨玉座椅中,一袭黑衣似乎与夜色浑然一体。面容冷峻,神色淡漠,仿佛对殿中众生的惶惶无感。他那双幽深的眼眸缓缓扫过跪伏的人群,却未在音续身上停留分毫。
“见过尊上。”一条与一坨双双伏地,声音震得音续颤了一颤。
但玄凌依旧一言未发,他目不斜视地望着殿前众人,眼中没有愠怒,亦无悲喜,唯有如深渊般的冷寂与审判者的威严。
空气,在这无声中凝结得如同刀锋。
片刻后,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三日前封于寒殿的溯魂玉忽其失踪。”赤炎上前一步,沉声开口:“殿中禁制完好无损,并无强行破坏之际。而今日一早……”
他抬起头,看向音续。
“连同之前失窃的命簿,被完完整整地发现于你屋外的灵树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跪伏在地上,穿着银甲的魔卫道:“尊上,溯魂玉怎会落到一个凡人手中?她怕不是仙界派来的细作!”
音续怔在原地。
她根本不知道溯魂玉为何物,也从未听过寒殿在哪。可此刻,无数道目光犹如锋刃从各个角度切割而来,将她逼入死角。
音续下意识抬头看向玄凌,希冀能从那冰冷的神情中看出一丝疑惑或信任,哪怕一点点反应都好。可他却始终垂着眸,目光未曾落在音续身上,仿佛她是殿中最无足轻重的一粒尘埃。
这下音续连大老爷都喊不出来了。
就在她咬唇欲言之际,一旁的云诡站起身:“尊上,音续既是凡人,必然不知溯魂玉为何物,既然不知,又何以图之?”
“谁不知道她那个凡人姐姐被仙族掳了去,生死未卜,说不定她是怀恨在心……”
“可溯魂玉与命簿埋于灵树下。”云诡反唇相讥:“灵树上缠满了烬骨藤,音续肉体凡胎如何能抵挡烈焰?”
“云诡姑娘。”那名银甲魔卫冷冷一笑,语气并不温和:“我敬你家族对魔族有功,但你如今私藏凡人,又屡屡为她开脱,莫不是……”
云诡未退半步,眉眼微挑:“音续既没犯错,又何来开脱一说……”
“够了。”玄凌终于开口。
殿中众人俱是一震,俯首不语。
玄凌未再说话,只是蹙眉看向那名魔卫。
大殿内落针可闻,几乎是在玄凌收回实现的同一时间,魔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尊上!”他的额头狠狠磕在炽热的殿砖上,溅起一圈微不可见的灰尘。
只见那魔卫刚想开口辩驳,就见玄凌手指一抬,动作轻的像是要拂去衣角的灰尘。
下一瞬,赤炎与赤炀如幽影般闪现,几乎没给魔卫反应的时间,便一左一右将他从地上拖了出去,他的身体在地上磨出一道长痕,求饶声在殿内的余响久久不绝。
音续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心脏一缩,可偏偏周围的人却仿佛习以为常一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不敢动弹,只好偷偷抬眼看向殿上那道身影——
玄凌坐在主位上,长袍铺落在地,如墨瀑般流淌。他的神情却冷漠如初,那双眼里无情无念,看向魔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音续强迫自己低下头,不敢再看。后续殿内的众人说了什么,她都已完全听不进去了,只怕自己一个眼神不慎,便落得与那魔卫相同的下场。
大殿之上辩解、请罪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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