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烈日高悬的炎炎夏季里,高一的暑假开始了。和贺开一通不痛不痒的通话后,陆什留在了学校,和许逸飞一起打工。
许逸飞机灵,能干,嘴甜,见缝插针地寻找各种赚钱机会,白天去奶茶店和餐厅帮工,晚上给初中小孩补习,凌晨还要去守个店铺。陆什跟着他一起干,每天顶着黑眼圈累得半死不活,一沾床就能睡得天昏地暗。与此同时瘦了好几斤,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变得棱角分明,越发凸显优越的骨相。
二十多天便赚够了一整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工作狂许逸飞总算松了口气,喜滋滋地把到手的工资存好,提议道:“反正也没事做,我带你去我老家玩吧?”
陆什:“老家?”
“在乡下,很偏僻,但很好玩。”许逸飞眉飞色舞地比划,“能上树摸鸟蛋,下河摸鱼,有一大片野生桑葚,吃到饱。”
陆什没什么所谓地点头:“行。”
坐上一辆沾满灰尘年久失修的破客车,在哐当哐当的声音中,客车向着山区出发了。
许逸飞把身份证抽出来递给陆什:“给,你拿着。”
陆什疑惑地挑了挑眉:“嗯?给我做什么?”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偏僻,在很深的山里,要转三次车,坐两天时间。我怕你会觉得被拐卖了,所以身份证先给你拿着呗。”
陆什笑了笑:“至于么?”
“你一看就没去过山里。”许逸飞说,“方圆十里一个人影儿都没,电话打不通,全是树林。一旦被拐卖,这辈子就完了。就算报案也是悬案,我们县的公安局里有好多陈年悬案呢。”
陆什确实没去过乡下,更没去过山里。他最初的记忆便是福利院灰色的高墙,后来贺开每周带他去玩,去的都是繁华的大都市,金碧辉煌的场所。
他颇有兴致地问:“被拐卖会怎么样?”
“会干活儿,一辈子干活,你认识的人再也找不到你。”许逸飞说,“不是吧兄弟,我咋觉得你还挺感兴趣?”
驶过洼路的客车被震得上下晃荡,陆什调了调腰间安全带的松紧,无所谓地说:“那也挺好的。”
夏日的山里凉快极了,许逸飞带着陆什去河里抓鱼,就地升起火堆,制作香喷喷的烤鱼。山间花草丰盛,野生的果实硕硕累累,一切对于陆什来说都是那样的新奇。
夜里两人挤在破屋里仅有的一张床上睡觉,听着许逸飞讲山间鬼怪的故事,看着破了洞的屋顶透出的明亮星子,陆什心里有种奇异的平静,似乎此前几年在城市的生活是一场幻梦。
与世隔绝的桃源生活过了一周,意外发生了。
多年没人居住的小破屋太过弱不禁风,听到不寻常的嘎吱声时,陆什已经反应非常快地拉着许逸飞往外跑,却还是被坠落的房梁正正好好砸在脊背上。
那一瞬间的剧痛让他迅速失去意识,再醒来时全身上下无一不痛,肩膀处更是钻心的疼痛,稍微一动就满身冷汗眼前发黑。他冷静地估量了一番,右边肩胛骨应该是被砸断了,上半身动不了。腿虽然被房梁与碎石压着不能动弹,但应该没有大碍。
他听到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勉强开口道:“许逸飞?”
哭声停了一下,随即是惊喜的声音:“小陆,小陆,你怎么样?吓死我了,我一直叫你,你没声音……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破地方……”
他说着又哭了起来:“怎么办啊,离这最近的一家都有好几里地,平时没人过来的,我们死定了……我刚赚的学费……我感觉不到腿,是不是要截肢了,不对,我都要死了……对不起,害死你了……”
“你先别哭。”陆什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把满嘴的血腥味咽下去,“你躺的地方是角落的灶台,有遮挡,不会砸断腿。是不是被石头压麻了没知觉?”
许逸飞在他的话语下平静了一些,哭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后道:“是、是压麻了,我的腿还在。你呢,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陆什闭了闭眼,阻隔住滴入眼睛的冷汗,哑声道:“我没事。你手机在身边吗?”
“在,在,但是打不通电话,这里没信号。”许逸飞沮丧地说,“所以还是死定了,这破山沟太害人了。”
“你用我的手机试试。”陆什道,“你手臂能动么?尝试一下,手机在我左边裤兜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几分钟后,一只手臂艰难地从石头间隙里伸过来,拿走了他裤兜里的手机。
许逸飞惊喜道:“有信号!”
陆什嗯了一声,又说:“你别急,打110和120,和他们说清楚位置,会没事的。”
在许逸飞断断续续打着电话时,陆什想到贺开。手机是贺开买的,每年都会送他最新款旗舰机,据说有断网后的卫星信号什么的,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他想着想着,意识迷糊了下去,又被许逸飞的声音唤回。
“……他们说马上过来,让我们坚持。”许逸飞道,“点开了你的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是'A-哥',你……真有哥哥啊?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陆什迟钝地唔了一声,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是疼晕过去了,他说:“那打吧。”
开了免提后,嘟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极为清晰,一声又一声,嘟——嘟——嘟——
陆什闭着眼睛听着这声音,感觉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直到机械女声响起,时间才恢复正常流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荒无人烟的山坳,连没有信号的卫星报警电话都能拨通,却拨不通本该是最亲近的人的号码。
许逸飞道:“要不要再打?”
“不用,他可能在忙。”陆什声音冷静,条理清晰的慢慢说道,“隔着很远,他也帮不上忙,还会徒增担心,没有必要。我们等救护车就行了,手机没多少电,留着以防万一联系警察和医院用。”
失血和疼痛让他意识迷糊,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咳了一声,再次咽下满口血腥。
“小陆,你别睡啊,和我说说话。”许逸飞声音惊慌,又带上了哭腔,“我害怕,你别睡。”
陆什强打精神安慰他:“我没事,你也会没事的,放心吧。你别哭,尽量保存体力和氧气,你盯着手机,医院那边有消息就通知我。”
他又道:“我睡一会儿,你害怕的话,就半个小时叫我一次,我会回应的。”
他说完就陷入昏睡,但似乎仍有一根细细丝线般的意识牵着外界,于是许逸飞每次叫他都能得到回应。
再醒来时,已经在县里的医院。
许逸飞头上包裹着白色纱布,正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啃苹果,见陆什醒来,几乎喜极而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没等陆什开口,他又噼里啪啦地说道:“这次全怪我!医药费我来出,你好好养伤就行。放心吧,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我去赚够咱俩的学费,绝对没问题。”
陆什花了半分钟的时间适应右侧肩膀的剧痛,在废墟下时他就已经估量过,做手术是免不了的,应该会花一大笔钱,显然不是许逸飞能负担的。
他说:“我兜里有一张卡,用那张卡缴费就行。”
半个小时后,缴费回来的许逸飞满脸惊愕,嘴巴几乎张成O形:“不是吧兄弟?你卡里的钱够买房买车了吧?你还和我拼死拼活打暑假工挣那点钱干什么呢?”
他又正色道:“虽然你钱多,但这医药费就当是我借的,先欠着,毕业前我会还给你。”
“不用。”
许逸飞道:“那你先休息,有事就喊我。”
很轻的关门声响起,陆什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用扎着针管的左手拿起床头充满电的手机。开机后,通话记录里有两个未接来电。
他拨了回去。
几声嘟声后,电话呼叫转移。贺开在忙的时候手机会设置免打扰,所有来电都会转移到秘书的手机上。
叶秘书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小陆,是你吗?”
“嗯,叶哥。”陆什道,“贺先生在忙吗?”
“贺总这几天在国外出差,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应酬,他回电话时好像已经太晚,你没有接到。他今天在忙,让我留意你的电话。”叶秘书说,“是有什么事吗?我等他忙完就转告。”
陆什道:“没什么大事。下周学校有个封闭式夏令营,为期半个月,我怕他会联系不上我,所以提前告知一声。”
“好的,我会转告他的。”叶秘书道,“他忙完估计在下午,需要我转告他回个电话给你吗?”
陆什捏紧了手机,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他说:“好,那麻烦你了,叶哥。”
“不麻烦,应该的。”叶秘书又道,“小陆,你分科的事情确定好了吧?如果学校有事情的话,随时联系我,我会全权处理。”
“好的,谢谢。”
那根砸落的房梁砸断了陆什的肩胛骨,手术后过了一周,他才堪堪能下床行走。等养好出院,已经临近开学。只可惜直到出院,他也没能接到那通电话。
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平淡过去,越接近高考,学校需要家长配合的地方就越多,签字,开会,各种事务层出不穷。
陆什已经习惯了直接拨通叶秘书的电话,而叶秘书也习惯处理好学校的一切事情。
高三第一次月考后,照例要召开家长会。陆什习惯性地打电话给叶秘书,刚说了两句,就听叶秘书说了句稍等,随即贺开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小陆,是我。”贺开声音带笑,“你最近怎么样?学习累不累?”
“贺先生,您好。”陆什礼尚往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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