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赐婚
说话间,安无恙到了,他换下戎装,一身暗紫广袖华服,更衬得身姿挺拔,贵气逼人。步入殿门,他的目光便牢牢锁在叶倾华身上,再无他人。
三步并作两步,安无恙径直来到叶倾华的身边,腰间的锦鲤玉佩随着他的步伐摇晃,待他站定,那温润的玉鱼恰好与咫尺之遥、悬于叶倾华腰间的另一尾相对而望,双鱼相映,情意宛然。
“夜明珠,明日让师父师娘莫出门,我与祖父前来拜访。”安无恙微微俯身,满目温柔笑意。
“嗯?”叶倾华不明所以。
“婚书我已写好,大雁也于日前猎了,养在府里。明日是个好日子,我与祖父前来纳采。”
叶倾华闻言,双颊瞬间染上红霞,赧然低头,唇边却抑制不住地漾开甜笑。
她还未说话,旁边的其他宾客先笑开来,纷纷打趣,“小侯爷这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安无恙坦然回首,笑答:“等不了,若非礼数所拘,恨不得即刻拜堂。”
“哈哈哈哈~”他这毫不掩饰的急切与直白,引得满堂哄笑,“那我等先恭喜小侯爷,恭喜郡主了。”
“多谢多谢!”安无恙也笑着团团拱手,“待我们大婚之日,请诸位务必赏光,好酒管够。”
殿内欢声再起。而临安公主的脸色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强忍怒火,一甩广袖,径直入席。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随着帝后銮驾及太后凤辇驾临,南征庆功盛宴,于钟鼓礼乐声中,正式拉开帷幕。
宴会伊始,自是论功行赏。礼官高声宣唱:镇远侯安无恙、武南侯赵玉聪,爵位世袭罔替,赏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副将吴钢、梁岩擢升两级,封三品将军,赐黄金千两、良田五百亩;其余将士亦各依功勋,厚赏有差。
待礼毕,受封将士叩谢天恩之声刚落,一道娇音便迫不及待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肃穆。
“父皇,”临安公主盈盈起身,脸上晕开恰到好处的红霞,“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伟岸英雄,淑女亦是倾慕。儿臣心悦镇远侯这等英雄,恳请父皇......为儿臣与镇远侯赐婚!”
说罢,她含羞带怯地朝安无恙方向投去一瞥。随即又挑衅地看向叶倾华。叶倾华,你拿什么和我争?白日里我本已意冷,是父皇授意我当众提亲。此乃圣意,你敢违逆?
叶倾华早已预料到雍和帝会为难安无恙。虽说雍和帝未必真的会让安无恙当驸马,但安无恙为以防万一,调用民意对抗圣意,这是帝王大忌,必遭借机发难,只是未曾想竟还是用临安作筏。
大殿之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心思玲珑者,已窥透其中含义,暗道帝王心术确实可怖。
云舒端坐席间,宽大袍袖下的手骤然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心口为叶倾华即将嫁与他人而泛起的苦涩尚未散去,一股更为汹涌的怒焰已轰然腾起!凭什么?凭什么每一次,受伤害的都是她?
当年默许太后为杜远昇与旁人赐婚,将她弃如敝履;后来又默许蓝思容对他下药,虽未成功,却迫他成婚,不得已与她分开;此刻,竟还要纵容临安,去抢夺她心之所系!难道,就这般见不得她好,容不得她半分圆满?!
云舒缓缓垂下眼睫,浓密的阴影掩盖了他眸底翻涌的寒光与破碎的信念。这样的帝王,当真还值得他忠诚吗?
邻座的蓝思容见他手臂难以抑制的微颤,轻扯他的袖子欲关环询问,却被他投过来的目光钉在原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云舒,冰冷、阴鸷,恍若来自九幽地狱。
“别碰我。”云舒无声地吐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带着厌恶。扯回袖子,他收回那令人胆寒的目光,仿佛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再未多看她一眼。
仿佛过了亘古,又似只一息须臾。雍和帝终于悠然开口,那声音听不出喜怒,“长生以为如何?”
安无恙上前一步,先是对临安公主方向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公主殿下厚爱,臣惶恐万分,感激于心。然,臣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她不可。”
言罢,他转向御座上的帝王,朗声恳求,“陛下,臣今日已在京城万人前,向明珠郡主求婚。臣与郡主两情相悦,生死相许。恳请陛下为臣与明珠郡主赐婚。”
雍和帝却是不答,只看向叶倾华,道:“明珠,你与临安皆是朕的女儿。如今,你们姐妹二人竟倾心于同一男子,这叫朕如何是好?”
“皇上......”皇后心有不忍,欲出言缓和,却被雍和帝一个抬手制止。
叶倾华并未直接硬抗,而是将难题反推回去,起身恭敬答道:“儿臣......但凭父皇做主。”
雍和帝声音陡然沉下,“若朕,赐婚临安与长生呢?”
叶倾华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惨淡至极的笑意,一步一步走到殿中央,与安无恙并肩而立。她抬起头,望向那至高无上的帝王,眼神清澈却带着破碎的哀伤,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大殿:
“若如此,那大抵是我命不好,得罪了月老,姻缘不顺。”
“父亲舍命救了定国公父子,杜家感念,主动结下儿臣与杜世子的婚约,庚帖换了,婚书写了,最后还是被抢了。”
“抢了也就抢了吧。我姓叶,叶家讲究的是情投意合,我与杜世子也无甚感情,无所谓了。”
她语气一转,哀婉中透出锥心之痛,“再后来有了情投意合之人,原以为苦尽甘来,未曾想,竟又要被抢了。这一次,几乎要了我半条性命。”
叶倾华微微侧首,望向身旁的安无恙,泪光在眼中倔强地凝聚,悬于长睫,将落未落,“碎了一半的心脏被长生一点一点捡起,拼好,再仔细养全,然后终于又有了爱人的勇气,没想到啊......”未尽之言,满是绝望与嘲讽。
安无恙虽知她在做戏,以退为进,可那强忍泪水的破碎模样,依旧让他心如刀绞,“不哭啊,夜明珠,我在呢,不哭。”
众人闻言一惊,目光齐刷刷向老定国公和定国公看去,因杜家有意隐瞒,她也不想张扬,她与杜远昇的婚约鲜有人知。见二人点头,众人心中顿时了然,看向叶倾华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与不平,事不过三,怎能如此欺人?
雍和帝目光锐利地看向叶倾华,又转向坚定站在她身畔的安无恙,沉声问:“长生要选谁?”
安无恙肯定回答:“在臣这里,永远只有一个选项,那便是明珠郡主。”
雍和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股无形的怒火在殿中弥漫。“朕的女儿就如此不堪,难合你心意?”
在场之人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一个送命题。
安无恙再次躬身,姿态放低,言辞却依旧寸步不让:“陛下息怒!臣不敢!绝非公主殿下不好。是臣天生犟种,认定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好一个犟种!”雍和帝怒极反笑,“若朕今日非要为你和临安赐婚呢?”
“那陛下杀了臣吧。”
“宁死?”
“宁死!”
气氛紧绷欲裂。晋王一党交换着看好戏的兴奋眼神,其他人则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引火烧身。
云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若他当时也这般决绝......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雍和帝终究不可能在庆功宴上斩杀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功臣,盯着安无恙许久,问道:“你到底喜欢明珠什么?”
这软下来的语气令殿内凝滞的气氛悄然流动起来。
“所有。”安无恙眼中泛起追忆的神采,笑道,“她初来京城之时,我尚在福州戍边。未见其人,先闻其事,事事都透着股与众不同的鲜活劲儿。当时我便在想,这姑娘怎么如此有趣?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夜明珠’。后来啊,我忍不住想见见这有趣的姑娘,于是便请调回京了。”
“等等!”席间的安成猛地瞪眼,“臭小子,你当初回京,不是说专程为给老头子我贺寿的吗?”
安无恙摸了摸鼻子,笑得坦荡又带点狡黠:“哦,给您过寿啊?那是我请调的由头而已。”
“你个混账东西!不孝孙!”安成气得胡子一翘,佯怒道。
这祖孙俩一唱一和,插科打诨,瞬间将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氛围彻底打破,殿内甚至响起了几声压抑的轻笑。
安无恙收敛了玩笑之色,转向雍和帝,“陛下,您知道吗?我无数次庆幸我回来了。”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后怕:“第一次见她,她浑身都是血,面白如纸,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就像我给她取的外号。就那么一下,狠狠撞进了我心里,再也拔不出来。我又无数次懊悔,为何不能稍微再走快一些些,半盏茶就好,那样她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安无恙接着道:“可惜,那时我尚不知自己已然心动,只觉着这姑娘有趣得紧,便总寻些借口去逗她。把她惹恼了又备礼去哄。”
“那你是何时知晓自己心意的?”雍和帝被他的叙述吸引,不禁追问。
“西征庆功宴,她于高台之上,光芒四射,耀眼夺目。那一刻,我捂着狂跳不止、几乎要撞出胸膛的心脏,我知道,我完了。秋猎时她惊马遇险,救下她后,我甚至卑劣地想过,拖延时间,让救援之人第二日再找到我们,如此她便只能嫁我了。”
“为什么没有这样做?”雍和帝又问。
“舍不得啊。”安无恙叹道,“她这颗明珠,岂能因为我染上污浊。”
雍和帝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一直沉默的云舒,抛出一个更为尖锐的问题,“她曾对子谦情深意重,人尽皆知。你不介意?”
叶倾华眼睛微眯,雍和帝这是要彻底毁了她的名声啊。她下意识看向安无恙,心中也浮起一丝忐忑,想听他的答案。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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