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梦魇
夜静悄悄，适合孩子们作妖。
自由礼堂的西侧的监控闪了一下，0.7秒后又恢复正常，依旧是平静的偶有树叶晃动的夜视场景。
根据大量计算模拟出西侧场景的隐形机械蜂鸟此刻正悬停在监控前，监控里的画面便是源于此。
一共二十九个监控，其中二十三只蜂鸟背上的魔法晶石正好组成了一个屏蔽法阵。这种晶石法阵只能使用一次，价格昂贵，很少有人会如此挥霍。
显然，刺头们要干坏事了。
这中间有一段是稀疏的观赏林，然后便是那栋空置的塔楼，三年级某同学丧生之处。
章鱼爪吸附住塔顶屋檐，伸缩绳“嗖”的拉紧，一个身影闪过，反雷达反灵力的夜行衣成功帮助他躲过了空塔周围灵阵的搜查。轻轻卸下玻璃窗，小心的安置在阁楼内的桌子上，用星源结成一个隔板以保持灰尘不受影响。
斗篷挂在窗户上，隔绝了屋内使用天赋的痕迹。言焱半蹲在隔板上，夜视仪显示屋内无活体生物，也无非活体生物，甚至连天赋使用残留痕迹都没有。
言焱胳膊肘搭在曲起的左膝上：“收拾的真干净。”
左手握住的小镜子里传来泠然的声音：“世界黑暗了。”
“哦，把你忘了，不好意思。”言焱毫不在意的随口一说，将镜子对准了阁楼内，根据泠然的指示将上下左右全方位扫视了一遍。
“好了吗，还有三分钟。”峯肆额头冒汗，手指抡得飞起。
圣歌利娅的监控可以说是安保系统里最弱的人工智能，因为它与其他系统单独分开管理，作为全星系集中各大高级天赋的学府，科技只是它的辅助品。尽管如此，它也不是一个一年级新生可以挑战的，哪怕这个新生的水平已经堪堪达到三年级水准。
“好了。”泠然说。
“撤。”言焱才不想呆在这阴嗖嗖的地方，他总觉得又眼睛盯着自己，但感受到的视线又似乎来自四面八方，泠然之所以从小被捂得严实，就是因为他的生理天赋——智慧之眼，看透真理的眼睛，可以破除一切虚假，但他没有发现，那就肯定是没有的。
生理天赋属于概念级，不受精神天赋能力的干扰，生来就具有非凡能力，因此当本身实力没有追上生理天赋时，会过的很痛苦。本该牙牙学语的幼儿能看到太多和现实不一样的东西，如果不是出生在恰巧有经验的泠家……
言焱离开的这片，进入旁边稀疏的观赏林，灰色的斗篷和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他小心的走着，踩到了凌乱的树枝。寂静的夜晚，连呼吸声也格外明显，风吹动树林，发出“唰唰”的声音。多年培养出来的警觉让言焱下意识停顿在原地屏住呼吸，正想松口气的时候，他锁骨一阵锥痛。
伴生兽印记的位置代表了和主人的不同关联，锁骨处在重要动静脉和心脏之间，伴生狐的狐尾印记静卧于此，代表和主人羁绊之深，又和星族的天生星象不同，精神上更独立，成长途径和主人分开，能以实体出现不受距离限制。
他停住脚步，借着植株遮蔽缓缓蹲下来。没多远的地方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树林里一个巨大的黑影缓慢移动，粗大的犄角前是尖锐的獠牙，诡异的笑声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说：“乖宝贝儿，到这里来。”
言焱：！
好像，撞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靠，怎么往这里过来了！言焱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挪动，那黑影莫名其妙的追着他，他快黑影也快，他慢黑影也慢，仿佛知道他在哪里似的。
“乖宝贝不乖啊，是发现什么了吗？”那个温柔的声音跟随黑影越来越近，令人毛骨悚然。
莫邪从印记里出来，紧紧缠在言焱腰上，绒毛战栗，差点要跳出去的时候被言焱按住。星源运转，速度在这一刻拉到极致，莫邪窝在他腰上自带屏蔽效果，言焱不断换方向，黑影步步紧追，尖细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脑膜屏障，搅动精神海，言焱简直要骂人了：“没完没了了，还带精神攻击！”
突然一条藤蔓甩出来，高速而避之不及的言焱浑身一痛，藤蔓将他卷起来塞进树洞，树洞被圈圈藤蔓缠上，言焱扒拉开一条缝，他看见黑影停下来，面前站着一个斗篷人。
“哦，原来是你。”那个温柔的声音说。
“尊敬的主人，请见谅。”那个斗篷人明显变了声，“您吩咐的事我完成了。”
“全部？”
“还有一个。”
“呵，是吗，那就让我们期待吧，小不点们会有什么可爱举动呢，哈哈哈哈。”
莫名的，又是那种注视的感觉。黑影离开，言焱跳下树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幽灵湖旁的那片树林，月光笼罩漆黑的湖面，他看见犄角怪的巨大投影一直延伸到湖面，然后影子开始蠕动，最终浸没湖中。
“喂，我说我好了。”泠然又重复了一遍，他疑惑的看着莫名开始发呆的言焱，轻笑一声：“你发什么呆？”
言焱喘着气，仿佛经历了一场极限奔跑，额头的冷汗滴落在镜面上，他顺手抹了抹，泠然的脸变得模糊，嘴唇一开一合的重复道：“我说我看好了。”
“我说……我看好了……”
无数的镜子环绕，每一面镜子里都有一张模糊的脸，脸下的嘴唇清晰的一开一合，每一张嘴都在重复：“我说……我看好了……该走了……”
走？
去哪里？
我又在哪里？
“喂，该走了。”熟悉的泠然的声音，没什么语调起伏。
“嘭！”
下意识捏住对方手腕，一个用力扳过，另一只手裹挟着火系星源拍出去，透过蹿升的火焰，泠然看到他赤红的眸子闪着金光。
后仰避开挥来的掌，被扳过的手腕借力转身，水系星源碰撞火系星源，空气中蒸腾起雾气，发出刺啦的声响，就在他们差点打起来的时候，天降大水，将两人淋了个透湿。
言焱：。
泠然：。
“你疯了？”泠然摘下眼睛擦干净，再重新戴回去，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透出偏紫的蓝色。
“谁让你突然把手怼我脸前。”言焱甩了甩湿哒哒的头发，发梢被吸在鬓角露出额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抬手抹去，眼睛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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