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噬心丹
谢朝蘅直接闭眼吼出声，话音刚落，风声骤歇，她感到身边万物都似凝固般没了生息。
她微微喘息，压着狂跳的心脉，偷偷睁开一只眼。
然后便径直对上了奚欲苏的眼。
天幕黑沉，莹莹月华将点点闪烁的星子映衬得黯淡无光。
少年身量高她一头，垂眸，浓密的眼睫照在他没有丝毫情绪的、血色光泽一寸寸凝住的血眸里。
他微微歪头，似不解荒谬，半晌，声音很轻地笑了一声：“你说什么？”
我的天，还真的管用！
谢朝蘅明显感受到掐着脖子的手松了些，呼吸也更加顺畅了。于是继续乘胜追击：“我说我喜欢你，我从见你第一面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以至于时时关注着你，视线没有一瞬是移开的。”
她说得没有问题，虽然不是因为喜欢的缘由，但她确实一直偷偷观察着他。
堕魔后，六感皆敏，他应当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了吧。
思及此，她的语气更加铿锵有力，有着几分慷慨就义的意味：“都要死了，我也就不隐藏自己的心意了，一次性说个痛快。”
如念经般，她重复道：“奚欲苏，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正惋惜没木鱼敲给她配乐时，面前少年倏然收回了掐她脖子的手。
谢朝蘅大喜，不管三七二十一，心中狠狠将原著感谢了一番，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感受到手心处一片濡湿。
不由低眼一看，她发现自己的手中不知何时起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抬眼看向奚欲苏，他正凝视着她，血眸中寻不到一丝一毫动容的情绪，只有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冰冷杀意。
为何都松手了他还没打消杀了她的想法！
难不成是“喜欢”说得不够，还是因为别的缘由！
她忽然想起原著小说中写了翁宴容貌是非同一般的出色，难不成他放过翁宴不止是因为她钟情于他，还因为翁宴的脸！
谢朝蘅瞳孔一震，那自己整日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岂不是根本起不了作用！
思及此，她又悄悄望了一眼奚欲苏，发现他冰冷的神色稍稍缓和些许。
奚欲苏勾唇，眸中血色暗涌，只道：“谢姑娘，你喜欢奚某？”
他的嗓音柔和，似是消了杀她的心思，竟然若无其事地和她闲聊起来了。
见有转圜之机，谢朝蘅没有丝毫犹豫地应答：“对啊。”
“可谢姑娘，你若喜欢我，又为何要留下那封信？”奚欲苏奇怪道。
谢朝蘅瞳孔微怔，顿了顿，在裙角处蹭了蹭手上的汗渍，开始胡诌：“因为我留下那封信不是为了祝兄和阿漓，而是为了奚公子你啊！”
“是吗？愿闻其详。”
他眸中滑过一丝玩味，不紧不慢盯着她，“奚某听后好决定要不要放过你。”
听着他隐隐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谢朝蘅眼角抽了抽，诚然她不诚心，但他态度怎么也如此随意。
她自有了自我意识起便待在山里，身边除了精怪就是既当她爹又当她娘的琅玕，后来出山她连生计都难维持，更别说心动喜欢人这件事了。
今日扯谎是权宜之计，奈何这招好像确实对面前这表里不一的大反派管用。
好在，她虽没对人动过心，但小说可没少看，为了藏住秘密，她用尽千方百计也要让奚欲苏感受到自己热烈的爱意。
谢朝蘅下定决心，清了清嗓子，然后认真望着奚欲苏，道：“奚公子应当也知堕魔之辈从古自今一以贯之众叛亲离、失道寡助的下场，我不与你们同行，因此不能在你摇摆之际帮你。思来想去，祝兄和阿漓心性善良，便只能提醒他们，让他们能在你堕魔之际拉回你，让你莫走那条不能回头的不归路。”
语毕，她都不禁惊叹自己这张嘴，连黑得都能说成白的！
不过——
她小心看了一夜天色，见雷没因她信口雌黄而劈下来悄悄松了口气。
“那怎么办？谢姑娘的一片苦心恐怕是要作废了。”
奚欲苏挑眉，“毕竟谢姑娘说的这条不归路，奚某早已经走过了。”
她眼睛又没瞎，自然知道他不仅已经走过了，还走得十分乐在其中呢！
谢朝蘅不死心道：“奚公子可听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奚某只知病入膏肓，金石难救的道理。”奚欲苏微微偏头，温和一笑，面色间是你奈我何的戏谑。
救不回来算了，反正到时候死的时候只有一卷草席裹尸的又不是她！
谢朝蘅深吸一口气，挥手豪迈道：“那就不救了！我刚刚想过了，其实当魔也挺好的，我无依无靠，一路来受尽了欺负，却因心有顾忌不能报复回去，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你最起码能不用憋着气窝囊地活着！”
“谢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对魔深恶痛绝的是你，现在寥寥几语又对魔赞赏的也是你？”
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奚欲苏语气微凉，“你这般反复无常，叫奚某如何信你？”
“旁的堕魔之人只是魔，在途中若是遇到，我绝不会留情。”
谢朝蘅向他走近了一步，微微抬头，专注地望着他，弯了弯眉眼，道，“但是奚公子你与他们不同，在我心中，你首先是我心悦之人，后才是魔。我希望你得偿所愿，无论用何手段，我也永远不会对你出手，除非——”
奚欲苏微微眯眼，长久凝视着面前少女丰富而炽热的神色。
如青玉般的眉，冷阔的双眸和无意识紧抿的唇。她向来都给人情绪寡淡而无味的观感，现下才知，她竟也能露出如此神情。
对他来说，只要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直到那一刻便行，至于是用威胁恐吓抑或是她自愿表爱的手段让她听话都殊途同归。
于是他轻笑了一声，顺着她的意思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要杀了我。”谢朝蘅抬眼，一双棕眸明亮而又坚决，“即使再喜欢奚公子，也请恕我无法在你要杀我时坐以待毙。”
一往直前、舍弃奉献自我的爱慕固然打动人，却难得人信任。她自然不能因为喜欢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得有自己的坚持。”
“说得不错，比奚某平日里听的戏还要有趣。”
奚欲苏散漫笑了笑，彻底收了杀意，只定定瞧着她，一字一句道：“谢姑娘都这般袒露心意了，奚某若再执意杀你岂不是大煞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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