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再败
气氛剑拔弩张,余季清牙关紧咬,面颊肌肉鼓出一块,脖子上的脉络更是绷紧。
他剧烈地喘息着,无法相信前一天还说拭目以待的妹妹能如此残忍地对待他,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余季清深呼吸,他快被愤怒烧空了大脑,但邱鹏家那一晚的事令他印象颇深,能让他按着性子,和自己不太正常的妹妹努力沟通。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余知念抱着胳膊回答:“我投资了你的对手。”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们在听澜比的那天。”
质问从嘴角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你耍我?”
“对,就是耍你。”
“你什么意思?你就为了那晚的事你……”
“你说要通过夺冠,展示你的歉意,”余知念打断他的质问,“总不可能就是这种程度吧?”
她上下扫视他一番。
“这种,连公平竞争都不敢上的水准?”
“歉意?哈!”余季清已经毫无悔意了,他觉得自己得知了一切真相,“我再蠢也能明白,你在找我麻烦了。”
余知念不置可否,她泰然自若的样子刺伤了余季清。
“好,很好。”他手指着余知念抖,“余知念,那晚的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你。”
此刻他有了余家的男人们惯有的冷酷的理性。
“我是对你出言不逊过,但你砸了我一酒瓶子,我是说话难听,但你也呛了回来,邱家的事我也认错认罚,所以我想用自己最宝贝的冠军换和你修复关系,但你呢?你就这么讨厌我?”
“你们总爱自说自话,”余知念抬起下巴,“你们家的每个人,总在自说自话,好像我必须围着你们转似的。”
“余知念,我是你哥!你亲哥!”
余知念闻言忽然笑了:“也不知道谁强调过很多遍,他的妹妹只有余菁菁。”
“我……”
他有些哑口无言。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余季清忽然指着一边看戏的温齐燕,“我们的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和他扯上关系!”
“他是你的对手,”余知念轻飘飘地回答,“那场比赛我看了,他比你强,没有你拥有的一切却依旧很强。”
“哈?他比我强?”余季清的尾巴被炸了,他像是跳脚的驴,一声比一声高,“他能比我强!我竞技游泳游了多少年,他才多少年!他比我强?!”
“你在恼羞成怒什么?”她有些疑惑了,“你要真这么觉得,我资助一下他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我……”
余季清的脑子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对话怎么推进到这里,可他有一些野兽般的直觉,他觉得这一切不对劲,而且错不该在自己身上。
但他实在嘴巴笨,脑袋也不灵光,被余知念怼得张口结舌。
“好了好了。”
旁观许久的周寻琛忽然插了进来,他拽住余季清,拍着少年的背。
他在拉偏架,但气头上的余季清根本没发现。
周寻琛说:“赛场上胜者为王嘛!你现在激动什么,不如好好努力把冠军捧回来有用!”
还是散了,第二天果不其然,余季清在自己的训练场地见到了温齐燕。
这原本只属于自己的私人领地被入侵,余季清仿佛被激怒后却要保持冷静的雄狮。
一整天的训练里,温齐燕的存在感越来越碍眼。
岸上体能训练,温齐燕卧推的重量让他分心,水下打腿训练,温齐燕的频率与持续时间让他上心,水槽逆流训练,他与自己的记录几乎持平。
那是被紧紧咬住的,狩猎者之间无声的博弈,余季清被那紧促的追逐感逼得焦躁难安,直到被屈顺海叫停。
“你现在的状态不稳,感受到了吗?”
总教练冷静地点出他的现状。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先不要训练,冷静下来后我们更换场地。”
“不行!”余季清应激一样阻止他,他深吸一口气,“没事,我可以坚持。”
“只是一场积分赛,”屈顺海安抚他,“昨晚你和他只差0.23秒,这个差距说明你和他平分秋色,不管谁赢都更看运气。”
“我知道了。”
余季清补充了电解质。
“我知道的。”
他知道个鬼!
一整天的神思不属还是产生了影响,而这影响在他直面赛场时如一把刀,轻巧地敲开了他自以为坚固的蚌壳。
当晚决赛场上,向来属于他的第四泳道上,站着的是温齐燕。
他站在第五赛道上屏气凝神,不再和从前一样仿佛粉墨登场般四肢动作幅度变大,而是盯了一眼那条泳道,而后沉着脸热身。
只是一次输了而已,差距也不大,今晚自己能赢。
温齐燕的状态极好,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很有一些劣根性,比如一整天故意在对手面前晃来晃去,还会很虚伪地说上几句——
“你还好吧?”
“没事的,慢点也有好处。”
“打腿节奏吗?我都可以的。”
然后故意当着余季清的面炫技几分。
他是天生的运动员。
这是屈顺海挖掘到他时发出的赞叹。那时他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以为是来自长辈的单纯的称赞。
和给孩子糖吃一样,哄一哄他的话。
直到后来正式进入竞技体育的世界,他才发现,原来那句话只是单纯的评价。
他的天赋,无人能及。
而他,从未展露完全。
余季清的直觉是对的,他没有用尽全力——并非来自傲慢,而是受限颇多。
反正都能赢,用尽全力了也只是更容易受伤,他没有金钱精力去养护,他还有个妹妹要养。
但现在,这些顾虑和限制,都没有了。
“Takeyourmarks!”
各就位,预备出发。
电子音过后,接踵而至的就是短促的鸣笛声。
跃起入水,向来被认为不擅长出发的温齐燕竟和余季清的出发几乎等同。
两人在水下的速度有着微妙的差异,这在观众席上看不真切,即便是大屏幕上,也难以分辨。
可数秒后就不一样了,
温齐燕比余季清前了半个身位。
显而易见的差距,屈顺海从教练席上猛地站起,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孩子的身影。
手臂出水,依旧比余季清前半个身位,但出水后,才是温齐燕的舒适区!
完美的高肘抱水,屈顺海下意识按下挂在脖子上的计时器,随着温齐燕的每一组动作低头抬头。
太平均了。
为什么每组动作的时间这么平均?
他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如果他对温齐燕的潜力并非了如指掌呢?
可他的心底又涌起无尽的惊喜!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温齐燕,将是一个不可复制的绝对的奇迹!
温齐燕自在地在水中畅游,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和池水融为一体,所有的水波涌动,水流行进,都在与自己的血肉同频共振。
“你想怎么游?”
“预赛我会跟紧他,到最后才超过他。”
温齐燕难得露出一丝当下年龄才有的小小坏心思。
“只差一点就能赢,会让他放大对决赛的希望。”
“然后?”
“然后未来的每一天,包括明天,我要和他在一个训练场地。”
总是像邻家兄长一样清爽俊朗的少年勾起嘴角,眼睛微眯。
“明晚,我就会如他所愿,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全身心地投入,不用在乎任何外力,不用思考要是太突出会被针对,不用担忧要是太用力身体会受伤。
只需要享受。
于天才而言,只需要享受,那么一切成功将自然而然地发生!
余季清也是如此认为的,但身旁比自己更前的家伙总是那么显眼,让他如同失眠的可怜人,因一丁点小小的动静就惊醒。
他无法投入,直到游过了一百米,经历了两次触壁转身后。
专业人士总会找回自己的节奏的。
余季清在竞技赛场上纵横十数年,惯性已经能让他快速地脱离负面情绪。
如果是面对同样的对手,那么他的表现是足够优秀,可以令自己追赶上的。
可惜他的对手是温齐燕。
差距在逐渐拉大。
温齐燕并未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速度渐缓,赛程中段时,他已经领先余季清两米左右的距离。
这是近在眼前的,显然的胜利了。
可他还能加速。
和屈顺海一样,温齐燕的教练团们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喜悦,他们双眼发亮,激动地悉数站起,有人甚至两手紧握成拳,兴奋地发抖。
整个游泳馆都安静下来了,仿佛呼吸会吵醒全身心投入其中的选手,使得这如同梦幻般的记录无法顺利诞生。
在温齐燕触壁的那瞬,游泳馆爆发出激烈的欢呼,而那时,余季清还在水中。
喝彩声如同惊雷,将沉浸水中的余季清炸得惊醒。
他慌了手脚,在最后一次手臂出水时角度失误,扯得肩肘关节猛地一阵刺痛。
他是亚军。
他比季军快了二十多秒。
但他是亚军。
余季清面色冷沉地看向大屏上的成绩记录。
温齐燕比他快了二十多秒。
二十多秒,也就意味着,从一开始,温齐燕就不可能只比他快0.23秒。
臭着脸结束了颁奖,在休息室门口,他与温齐燕狭路相逢。
温齐燕冲他微笑点头,却被余季清攥着领子掼到墙上。
“你耍我,”他愤恨地指出对手的诡计,断定道,“你昨晚的比赛就在耍我,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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