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初秋的午夜,风声轰隆如一场海啸。
滴答。
滴答。
……
窗户外,檐棚上有雨珠不断砸下,和心脏跳动的节奏如出一辙。
从医院离开,回到家时已至傍晚。
温瑾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莫名其妙的,还是能闻到一阵甜腻腻的荔枝味。
是清醒梦吗?
一声鸦叫穿透耳道,温瑾再度闭眼,竟迷迷糊糊,看见了温家苑溺水的背影。
程春湘追着温家苑越跑越远,许久,外婆竟也加入其中,他们三人都没有回头。
眼皮仿佛有一座山那么重,温瑾全身沸腾,无论怎么呼喊都没人停下,不由自主也朝海里跑去,一双手却死死箍住了她的身体。
她胡乱去掰身后人的手,只能摸到突起的骨头。
“你怕什么?”
沙哑的嗓音贴着头皮钻进血液,有什么压着她,比海水更加密不透风。
温瑾想逃,身体却率先迎上去。
“有她没她我都在这儿,温瑾,你怕什么?”
那人又问,语气又哑又凶狠。
一刹间,水里的月亮碎成剪影,为感官拢上一层湿透的纱。
温瑾疯了般想看清眼前人,那双眼却明明灭灭,似一汪抓不到的雨水。
湿纱一步一步缩紧,漫进意识与身体共通的深处,温瑾像一只被火苗烧穿的飞蛾,既恐惧,又沉溺。
那双手挑起湿纱,温瑾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又兴许……
是身体里另一个人的声音。
来来回回,始终只战栗着重复两个同样的字:
哥哥。
……
嘎吱一声异响。
温瑾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起身推开窗户,让冷风迎着脸劈头盖脸地吹。
疯了吗?
她无法想象,她居然做了一个春梦,梦的对象还是江予迟。
-
翌日,江予迟难得没有去电子城,只有两个人在的周六下午,他嗓音的毛边更加清晰。
温瑾站在阳台边叫温瑾的名字,很含糊的一声,温瑾起身走向阳台,发现昨夜的暴雨竟不知何时渗了进去。
“你等等。”
温瑾换了双拖鞋,小心翼翼踏进去,江予迟蹲身向下,伸手替她卷起了裤脚。
发着热的手心握上脚踝,温瑾痉挛般向后一缩,浑身血液开始往头顶涌。
“别动。”身下人却握得越重。
温瑾眼睫轻颤,感到一阵强烈的不自在,眼尾却忍不住垂下去,只见江予迟低着头,脊背正中突起的骨头沿着T恤一截一截落进去,轻易就吞掉了她的视线。
“好了。”
江予迟说着起身,温瑾立刻退开一步,假模假样掰弄起了手指。
江予迟离得越近,脑子里那场越界的梦就越发挥之不去。
“哥。”
二人一起收拾完阳台,温瑾僵硬开口:“店子还好吗?”
辉哥进去后,江予迟就替他全权接管了店面,不止倒腾手机零件,电脑也修,偶尔买点儿电子产品,又或者替人换个主板、组个台式机子,赚的钱要比修手机多出不少。
“还成。”
江予迟应了一声,他仍站在阳台上,拧一个年久失修的灯泡,屋子里提前关了闸,满室昏暝。
没有光,白天也像是被滞留在夜里。
温瑾觉得好奇怪,他在那个昏暗的阳台上睡了一年有余,怎么直到今天,才愿意让这地方亮堂些?
“开一下电闸。”
“哦。”
温瑾边走边放下裤脚,电闸被打开刹那,光像水幕一样泄下,将江予迟整张脸罩在里头。
没有灯下黑,所有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温瑾昂头看江予迟,他的脸,他的眼睛,他喉结上一层细小的绒毛……少年沉默可靠,不知何时褪尽了稚气。
“温瑾。”
江予迟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是他刻意将声音压得比以往更沉了吗?温瑾愣愣听着,不明白这一把很早前就适应了的嗓子,近日听来,为何一次更比一次叫人心惊。
而江予迟又懒得说话了,只是看着她,左右手兀自拉了个勾。
这是专属于他们的交流方式,意思是:一起。
“一起去哪儿?”
“下周五,医院。”
是要去复查她的低血糖和贫血,顺路再做个全身体检,江予迟那天说过的,温瑾这才记了起来。
她点点头,想起那场没来得及开始的声带修复手术,心里一下有些不是滋味:“好”
-
医院里人很多,护士与病人来来去去。
温瑾抽完一管血,拿着碘伏棉签按紧了胳膊。
江予迟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穿了件简单的外套,肩线撑起了利落的弧度。
他是队伍最后一个,有个女人抱着个脑袋流血的小男孩、焦急打着电话找人时,他侧开身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她先。
温瑾正看着,一抹夸张的红从眼前一闪而过,不远处那人竟是闻歌。
闻歌几乎在贴着墙走,温瑾上前想扶她一把,闻歌一转头见来人是她,脸色一变,立刻冷着脸甩开了她的手。
“怎么哪儿都有你?”闻歌问。
“你看上去像快死了。”温瑾强行扶起了她。
而温瑾话音刚落,看见了闻歌手里紧握着的纸张,人工流产手术术后注意事项。
刹那间,温瑾脚步猛地一滞,嘴唇紧跟着翕了翕,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目睹温瑾表情变化,闻歌把手里的纸张轻飘飘往包里一塞,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真奇怪,遭罪的明明是我,你怎么看上去心都快碎了?”
温瑾仍皱着眉,轻轻咬了咬干燥的嘴唇:“你是一个人来做的手术?”
说着垂下眼皮,看见闻歌脖子上鲜艳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燃尽的彼岸花,想起很久以前在电子城,她在辉哥身边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发堵。
闻歌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突然正色几分:“陈辉说的,用不着我等,那我就当他这个人和我没关系了,所以——”
“——所以这事儿你帮我保密。”
“我……”
温瑾犹豫了。
而就在这时,闻歌猛地攥紧了温瑾的手,眼眶一刹间变得通红,语气甚至有些骇人:“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少掺和别人的因果!”
说着,她再一次甩开温瑾的手,连带着那片红纹身一起,彻底消失在了温瑾的视线里。
-
闻歌离开了。
那间小小的纹身店从此打烊,由江予迟亲手搭电路板做的那个花花绿绿的广告灯箱,此后再没亮起来过。
店铺空了段时间,有一天,忽然被人刷了墙,又有一天,被重新换了店面门牌,再然后,就变成了一间平平无奇的理发店。
中秋节放假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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