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成亲

十月初五，黄道吉日，宜嫁娶。

今日便是萧林两家的婚仪，林晚霁早早地便被莺时催唤着起了床，坐在铜镜前梳洗等待。

在府中不过待了几天，很快便到了成亲的日子。林晚霁望着绛花小筑里无比熟悉的陈列摆设，仍觉得有些恍惚。

京中的成亲礼节与扬州大体相同，新嫁娘要着繁琐婚服，佩彩冠璎珞，又有家中诸多出阁之礼，需得尽早起身准备。如今天不过蒙蒙亮，林晚霁洗漱过后便被绣娘服侍着穿上一层一层的嫁衣，一阵困意袭来，她忍不住在软凳上打了个哈欠。

这身嫁衣还是落水前在绣春斋缝制的那套，绣工繁复，纹样精美，有金线穿逢其间，云肩上又以珍珠嵌之，很是名贵。林晚霁不想再多费功夫，加之工期又等不及，便仍择了这套出阁。

一旁的绣娘将衣襟上的龙凤对扣仔细扣好，又将前襟的流苏佩珰一一摆正，这才展颜笑道：“咱们少东家穿这身嫁衣，可真是仙姿玉貌。当初咱们赶制这衣裳时，就属阿棠姑娘最为上心，昼夜赶工，一刻也不能停呢。只可惜如今她不便来府上，便托了小的，一定要将祝福给您送上。愿您和姑爷恩爱美满，白头偕老。”

林晚霁听到绣娘口中的阿棠时，睡意也醒了大半。想到许棠如今舍弃自己的名姓，在绣春斋大展身手，不免心中也替她感到高兴。

嫁衣换上后，便是喜娘前来为新嫁娘梳妆打扮。安平侯府请来的喜娘是上京城有名的喜婆婆，不知为多少世家小姐送嫁的，长得一张慈眉善目的圆圆脸庞，让人瞧着很是和善。

“一线开面，福气绵绵——”

“二线描容，喜鹊登枝——”

“三线定妆，金玉满堂——”

那喜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丝线来，仔细在林晚霁的额鬓轻轻来回刮着，这便是新娘出阁所备下的“绞面礼”了。

林晚霁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两根丝线划过面中，留下一阵轻柔的痒意。细小的绒毛随着丝线的摆动拂了下去，再睁开眼睛时，便听见喜娘在一旁笑容可掬，嘴上不住地说着祝福的话儿：

“绞面礼成，福星高照！今日红线缠玉面，明日龙凤配成双！”

一旁的绣娘丫鬟们也纷纷捂住嘴偷笑，林晚霁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吩咐莺时将早已备下的喜钱袋子交给了喜娘。

正在众人欢闹之时，便见外头走进来一位身着绛红色衣裙的中年妇人，款款走到了新娘子的身旁。

“母亲。”林晚霁望向陆雁容那双包含着不舍的眼眸，心下随即明白，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心。

“真是个大姑娘了。一晃眼，我们晚儿也要出嫁了。在母亲眼里头，总觉得你还是那个爱跟在我身后讨糖糕吃的小丫头……”

“母亲，那都是我小时候的糗事了，你怎么还提呀。”

林晚霁娇嗔地看了一眼陆氏，心知母亲这是舍不得自己出嫁，赶忙连声安慰道：“母亲放心，女儿又不是远嫁别处了，三年五载的都见不到人影。咱们都在京城，只要母亲想我了，我便随时回家陪着您，可好？”

陆雁容点了点头，但眸光中仍是含着十分的不舍，摸了摸女儿的脸庞，忍不住哽咽道：“母亲就是担心我的晚儿，日后若是过得不好……晚儿，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记得同我和你父亲说，可知道了？”

“母亲，放心吧。”林晚霁点了点头，抬手擦去了陆氏眼角的泪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母亲快别哭了，今天可是女儿的大好日子，母亲合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陆雁容闻言连声应下，抽出帕子来轻轻拭泪，一时间看得林晚霁心中也十分百感交集。昨日夜里陆氏唤她去了自己的院子，声声叮嘱，句句都是为了她的将来考虑。

若是她成婚后与萧时衍不睦，或是萧家违背当初的誓言负了她，那父亲母亲无论如何也要叫她和离脱身了去。若是京中不太平，或是过得不顺心如意了，便是一家三口举家迁回扬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氏更是将一沓子地契庄产都塞入她的嫁妆里，恨不得要把陆氏商号在京的所有产业都给了她，生怕她短了钱财，在萧家受了委屈。

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父亲母亲总是这样无怨无悔地为她考虑着，叫她永远能够有后退选择的余地。想到这里，林晚霁的眼眸也有些氤氲起来。

“哎唷，老祖宗，我今儿可真是头一回见了，咱们林家竟出了这么一般神仙的人物，依孙媳看呀，便是叫上京城所有的新嫁娘站在一处，也都不及三妹妹分毫呢！”

院子里传来年轻女子高声谈笑的声音，林晚霁心下了然，朝那门外望去，原是林家的女眷都来房中为她送嫁来了。

周嬷嬷扶着老夫人步入房中，老夫人今日难得穿了一件褐红色的小袄，头戴抹额，瞧着很是吉祥喜庆。林晚霁见了人来，连忙要起身请安行礼。

老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按回到原位上：“三丫头，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你且安心坐着，咱们这些娘家人好好地陪你送嫁才是。”

这些日子她照旧每日清晨前往寿安堂请安，老夫人念着她将要出阁，流水一样的首饰钗环往她屋子里送，仍嫌不够，想方设法地为她添置嫁妆。

陆氏和兄长嫂嫂为自家女儿准备的嫁妆本就不少，加之老夫人拿出了她不少的体己来，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亲下赏赐为她添妆，一时间林晚霁的嫁妆十分丰厚，倒叫她应接不暇起来了。

喜娘为她上了妆，眉心贴着一片火红的花钿，高耸的云鬓挽起，林晚霁望向铜镜中盛丽打扮的女子，不知为何，竟有些晃神。

直到周围夫人姑娘们的谈笑声打断了她的心绪，她回过神来，怔怔地环顾着房中的一众女眷，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容，她们都满含着笑意，神情欣慰地望向自己。

手边传来异样的感觉，林晚霁低下头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中被塞入了一块云片糕。

“待会可有得你受的，快吃些填填肚子吧。别问我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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