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庆阳行宫
次日,天刚蒙蒙亮,姜宁和苏七便策马奔向庆阳行宫。
陈泽等人早已整装待发,依旧隐在暗处,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姜宁与苏七,并未同行。
卯时启程,一路疾驰。直至日头偏西的未时,那座皇家行宫才终于映入眼帘。
甫一见行宫的宫门,姜宁未待马蹄停稳,已翻身跃下,径直叩响了朱红宫门。苏七紧随其后,如影随形,护卫的姿态无声而坚定。
不远处,陈泽一行悄然隐入林木深处,屏息凝神,隐匿自己的形迹。
宫门吱呀一声,只启开一道窄缝,内侍谨慎的声音自缝中传来:“此处乃皇家禁苑,敢问姑娘是?”
姜宁心焦如焚,面上却维持着公主应有的清贵,沉声道:“本宫乃承嘉公主,前来探望……”她喉间微涩,顿了顿,才续道:“本宫要见淑妃娘娘。”
“殿下可有信物为凭?”内侍并未立刻开门。
姜宁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扯下贴身玉佩,自门缝递入:“此物,可识得?”
内侍接过玉佩,仔细验看片刻。他这才将门缝略略开大些,目光越过姜宁与苏七,确认身后再无他人,才利落地将厚重宫门彻底敞开,躬身道:“公主殿下请,圣上早有吩咐。”
不待内侍话音落尽,姜宁已一步跨过高高的门槛,目光急切地四下张望:“淑妃娘娘何在?”
内侍迅速合拢宫门,侧身引路:“殿下这边请,奴才为您带路。”途中遇见洒扫宫女,内侍低声吩咐:“速去通传王嬷嬷,公主殿下到了。”
“喏。”宫女领命而去。
穿过一片幽深的竹林,一座清雅的别院呈现眼前。内侍在院门前止步,垂首轻语:“殿下,淑妃娘娘就在这院中。奴才不便再入内了。”
“有劳。”姜宁颔首致谢,人已踏入庭院。苏七与内侍则默契地留在院外静候。
院内清扫落叶的宫女虽不识来人,但见是内侍引领,立刻恭敬行礼。
姜宁恍若未闻,停在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踏过门槛而入。
屋内,裴落正倚着软枕,捧卷细读。一旁侍立的宫女见生人闯入,疑惑问道:“姑娘是……?”
裴落闻声抬眸,视线与姜宁撞个正着。她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轻声唤道:“是漪漪么?”
这熟悉的一声“漪漪”,瞬间击溃了姜宁强撑的平静,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声音哽咽沙哑:“是我……裴落姐姐!”
她大步上前,紧紧抱住裴落,仿佛要将这十二年的挂念与心疼尽数揉入怀中。
裴落环住姜宁的腰身,轻抚她的背脊,声音轻柔似安抚:“漪漪,很抱歉,你归京那日,我未能亲至京城迎你。”
此言更添酸楚,姜宁的啜泣愈发难以抑制,伏在裴落肩头喃喃道:“裴落姐姐,你受苦了……”
一旁侍立的宫女见状,悄然退下,轻轻阖上了门扉。
不知过了多久,姜宁的哭声渐歇。裴落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边的泪痕,拉着她的手在身侧坐下,眸色温婉:“漪漪,来,坐近些。快同我说说,长安十二载,你过得如何?”
“好。”姜宁抽噎着应下,从初入长安的孤寂讲起,讲到惜桃、苏七、苏九的陪伴,讲到拜顾方为师学医,讲到这些年私下游历的见闻……最后讲到借为父皇贺寿之名,终于归京。
裴落始终含笑倾听,目光温柔而专注。待姜宁讲罢,她温婉一笑:“漪漪这些年,很厉害呢。”
“嗯,”姜宁用力点头,“漪漪长大了。现在,该换漪漪来保护裴落姐姐,保护苏家!”
提及苏家,裴落眸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黯淡,她忽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飘散:“长英他……还好么?”
姜宁心头一涩:“长英哥哥他……很好,他……”那句“他很想你”终究哽在喉间,未能出口。
“嗯……”裴落低低应了一声,唇边牵起一丝勉强的弧度,“长英过得好,那便好。”
望着裴落强装的释然,姜宁心中涌起沉沉的疼惜。
两人分明彼此挂念,却都只能装作放下。她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裴落姐姐,那夜之后,你和长英哥哥,明明可以远走高飞的。你知道的,长英哥哥绝不会在意。可为什么……”
可为什么偏偏要留下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将自己困锁在这深宫之中?——后半句质问,姜宁咽了回去。
裴落却已然明了。她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轻声道:“漪漪,你知道吗?那夜之后,其实汪皇后曾送来一碗避子汤。”
姜宁猛地抬首,眼中皆是惊疑与不解。
“但我……”裴落的声音更轻了,带着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与决然,“偷偷倒掉了。”
姜宁瞳孔微缩,一时竟失语。
裴落幽幽一叹:“我了解长英。我知道他定会不顾一切带我走。可我不愿他为我冒险,不愿苏、裴两家的清誉因此受损,更无法面对那样自私的自己。那时我便想,既然事已至此,若能因此……为苏家留下一个依仗,长英他将来或许也能……”
“裴落姐姐!”姜宁心痛如绞,用力摇头,泪水再次汹涌,“可是长英哥哥最想要的,从始至终,唯有一个你啊。那储君之位,也并非苏家唯一的生路!”
裴落伸手,指尖温柔地拂过姜宁的发丝,如同安抚一个委屈的孩子,声音里是饱经世事的苍凉:“漪漪,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情’之一字,在这世间,常常要为许多东西让路。能执手白头……是莫大的奢侈。”
伴随这声轻叹,姜宁眼前骤然浮现出母后弥留之景——
母后那双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目光却遥遥望向父皇,艰难地吐出最后的遗言:“陛下……要照顾好漪漪。若有来世……但愿我们……能做对寻常人家的夫妻……”话音未落,气息已绝。
这迟来的顿悟,如同针尖一般,忽地刺入姜宁心口。
母后当年是何等风华绝代,在深宫十年磋磨,于病榻之上如同零落成泥的寒梅,遗言字字皆是此生未竟的遗憾。那些最后的时光里,她已经鲜少笑了。当年名动京城的《凤求凰》合奏,那被世人传颂的帝后佳话,褪去浮华后,究竟还剩下几分真心?帝王之爱,终究也要为那冰冷的权柄让路么……
姜宁不愿深想,更不愿懂。她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裴落,任由滚烫的泪水无声浸湿裴洛的衣襟。
恰在此时,王嬷嬷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扉响起,带着宫人特有的恭谨与克制:“娘娘,殿下,该传晚膳了。”
姜宁闻声,缓缓松开手臂,用丝帕拭去脸上狼狈的泪痕。
裴洛已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沉静,扬声应道:“好,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王嬷嬷步履沉稳地行至二人面前,躬身行礼:“娘娘,殿下。”
裴洛微微颔首。王嬷嬷便招手示意,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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