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大雨将至

林诗媛一直秉持学生就要专心学习的态度，从未让晏宁接触过公司方面的任何事务。

大学期间两人都没找到母女相处的平衡之道，晏宁不喜欢那个只有阿姨在的冷冰冰的家，暑假总以实习为借口逃避回去，大三开始甚至寒假也不回砚城了，对于这一切，林诗媛也从未表示异议。每个月的生活费也依旧准时到账数额分毫不差，直到研一，晏宁才从林诗媛掩饰不住的支支吾吾中发现公司破产注销的事情。

她对于自己家公司的了解，不比网络搜索结果多多少。

彩笔在文件上画出许多长短不一的长条，键盘敲击声中屏幕上逐渐显现出晏宁想要知晓的重点。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晏宁忍不住懊恼起来。也不知道那些年林诗媛是如何一个人苦苦支撑，熬过那么多艰难险阻。自己身为女儿，非但没有尝试理解母亲，反而试图逃离。

晏宁甩甩头，试图驱散没用的自责，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休息会儿吧，你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我可以安排人都做好的。”秦屹川端着水果走进书房，把一颗黑红的车厘子送到她唇角。

“你就当我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不然我一静下来心里就乱糟糟的，很难受。”晏宁放下笔张嘴咬下果子，清甜味一入口人都清爽了不少。

她将电脑屏幕转向秦屹川的方向：“这些是我目前想要查的数据，你能全部找到吗？”

屏幕上整齐排列着从一到二十的序列号。

“公司的来往邮件、银行流水、当年的合同扫描件、审计报告……”秦屹川扫了一眼，“这些都没问题，我之前就在查了，只是还需要点时间。”

“这几次艺术品拍卖。”秦屹川指着其中一行，“拍卖行老板和我爸有点交情，应该很快就能搞清楚。”

“能找到当年的财务吗？我试了好几个软件都搜不到赵涛的信息。”晏宁仰头看他。

林海置业成立之初，财务部门负责人便是赵涛。晏宁隐约记得这个人是外婆外公安排的，猜测应该是信的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海置业注销后，就查无此人了，明明他离退休年龄还有十来岁。

像他这样资历深厚的财务本该是行业内的香饽饽，却在职场上人间蒸发，晏宁想尽办法，还是一无所获。

“林海置业当年的雇员我都尽量找，你就耐心等我消息。”

他的话，和重重落在晏宁后脑勺的手掌，都让她在慌乱不安的时刻安下心来。

又过了几日，校园生活被凝视的感觉也减轻许多，不知道是因为信息爆炸时代消息冲刷得太快，还是霍佑铭暗中将舆论引导向隐私造谣的方向。

而创新大赛的闭幕红毯已经从礼堂撤下，想到晏雪松已经离开永安，晏宁有种重回往日宁静生活的错觉。

四人小组又聚在会议室圆桌前，两个妹子回怼陆颂的讨论中晏宁时不时补上一刀，看着学霸吃瘪的表情，晏宁憋笑着合上笔盖。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屏震动，晏宁拿起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唐崧原。秦屹川向来秉承着凡事都要亲自向晏宁汇报的原则，唐崧原其实很少需要联络她。

“怎么给我打电话？”晏宁冲三人示意他们继续，走到了窗边。

“晏董，您需要的关于画廊的信息都查到了，已经打包发到您的邮箱了。”

晏海平自晏宁初中开始，持续好几年通过一家拍卖行买下不少艺术品，尤其偏爱一个名叫丁雨的画家。

晏宁虽然和晏海平算不上熟悉，但也知道这人并非热衷收藏现代艺术画的人，而且晏宁查过他拍下的画作资料，价格实在是高得离谱。

而那些画，是否配得上那个价格，晏宁更倾向于是某种灰色交易。

“谢啦，我一会儿到家就看，你们秦总呢？”调查进度让晏宁心情不错，她望着图书馆外的香樟树随口发问。

“秦总今天临时新增了几个会议，晚上也要加班，所以就由我代劳了。晏董，秦总已经安排了林师傅在老地方接您。”

奇怪，秦屹川每天事无巨细随时向她更新自己的日常，更别说临时开会和加班了。晏宁一定是除开助理秘书外第一时间知道他行程安排的人。可是点开微信，最后一条消息是午饭照片，此后再无动静，不像这人一贯的作风。

她没多想，给秦屹川发了条消息知会一声就回家了。

一进家门，晏宁就直奔书房。看完晏海平拍卖画作的详细资料，她基本能确定，晏海平确实是在利用丁雨的现代画转移资产。提高卖价炒作，哄抬画作市场行情，再抵押给银行套现。

研究得太过入神，直到门铃声响起，晏宁才发觉窗外暮色沉沉，她还以为是秦屹川回来了，心里埋怨这人怎么还按门铃，一打开门，门外却是推着送餐车的阿姨。

坐在冒着热气的饭菜前，晏宁再去看手机，聊天界面仍停留在她的那句“那我自己回家啦”。

往日秦屹川再忙，会议再多总能抽空给她发几条消息。

今天这是怎么了？

晏宁：「方便接电话吗？」

唐崧原：「不好意思，晏董，我们还在会议上，秦总后续还有几个会，今晚上可能不回家了，晏董有什么事吗？」

晏宁：「没事，我就是问问，辛苦了。」

这人不在家，会所私厨的饭菜都少了几分美味，连平日偏爱的餐椅坐着也没那么舒服。晏宁机械地咀嚼，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次日清晨一醒来，晏宁立马抓过手机查看，对话框依旧原地踏步，未接电话也没有小红点，她顾不上会打扰对方工作的顾虑，赶紧拨通对方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没再犹豫晏宁立马又拨给了唐崧原。

“出差？”攥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怎么会这么突然？”这个消息太过意外，导致她声音都不自控的提高好几度。

“是的，昨天开完会临时订的机票去A国。情况紧急，又是大晚上的，所以秦总也没打扰您，现在秦总已经登机了。”唐崧原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声线依旧冷静沉稳，但晏宁心里却没来由的隐隐不安。

狐疑地放下电话，晏宁只能又给秦屹川发去几条微信抱怨。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句，她才察觉这些话有多娇气，下意识长按屏幕跳出了撤回选项，但看着第一次只有自己发言的聊天界面，晏宁想了想，还是锁屏放下了手机。

算了，偶尔向他撒娇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晏宁打开大门，霍佑铭竟然立在门外，他一脸疲惫，脸上虽然卸了妆，但头发还是精致到了每根头发丝，一看就是刚从工作场合离开。

两人沉默地僵持，晏宁仿佛又回到了学校操场，胸口也开始隐隐发闷。

“你……”

“我……”

“我九点半有课，你有事吗？”晏宁看了眼手表，她可没有上课迟到的习惯。

“秦屹川不在，我送你去学校。”霍佑铭往前迈了一步伸手要去接晏宁的包，“走吧。”

晏宁侧过身子避开，把包背到肩上：“我已经让管家约好车了。”

“别打车，现在说不好还有媒体在跟拍你，司机会不会是狗仔你也不知道。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等着的。你放心，不是我常用的车，媒体粉丝都不认识。”看样子这人是有备而来，把晏宁可能有的拒绝托辞全都提前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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