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安纪没有履行承诺，因为当天夜晚，安纪的娘爹便带着他去了星宿宫。
“战神属下安宁、腾栩求见成栖上神。”
宫门处的小仙子领着三人来到了偌大的星宿殿里。
殿内宁静空阔，举头是一望无际的星海，脚下是莹白如玉的石雕，刻着山川、城池、树木、飞禽、走兽、游鱼——万物生灵。
星宿神成栖从漫天星辰间降落，万千星光独聚在她一人身上，她一身白衣，在星光璀璨间明如皎月。
安宁和腾栩赶紧拉着安纪跪下。
“上神，小儿顽劣惹恼了令爱，是我二人管教无方，特来向上神请罪。”
成栖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响彻在大殿的四面八方。
“起来吧。”
三人没有起来，安宁将腰又弯下去一点。
“原是小儿做错在先，本无颜再祈求上神原谅，只是小儿与令爱有约，令小儿终生不得任神职，此事关乎小儿未来，故斗胆前来请求上神宽恕。”
“星海中的每颗星都有自己的轨迹。”
成栖上神的声音响在空旷的殿内，听不出任何情绪。
安宁和腾栩没有听懂这句话，两人只好继续跪着。
片刻后，成栖上神道：“此事你们应该请求千吟的原谅。”
听到上神开口，两人急忙应道：“是，是。”
不远处蓦然传来千吟的声音：“我不会原谅他！”
千吟走近，她的神情带着决不妥协的坚硬，只听她字字清晰道：“他造谣作假，拒不悔改，又在比试时假意认错偷袭，这种人有资格做神吗？”
“安纪他知道错了，他以后一定会改的，是不是，安纪？”安宁看向安纪，用眼神催促他。
安纪窘迫得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他轻微地点了点头。
“他这种人才不会真心认错！”千吟怒斥道。
安宁和腾栩想替安纪说话，又碍于成栖在此，不好直接反驳千吟。
眼看双方僵持，成栖上神眼波微动，她缓缓开口：“若想证明安纪已悔改，相比言语，行动更为响亮。在安纪进行完沐光仪式后，让他加入修补天漏之列，如能勤恳守得十年，便放其归入天界，准许参与神位选拔，二位觉得如何？”
沐光仪式乃是天界的成人仪式，每年的此日，所有神仙共聚一堂，天界的统治神西王母会将神光洒在每一个参与仪式的少年身上。
安纪听闻此话面露惊恐，他惊慌地看向母亲，安宁也是脸色苍白。
万物之初，女娲天尊曾以五色石补天。地久天长，曾经的补天之处出现了一道裂缝，谓之天漏。
世间无人再有天尊的力量与智慧，于是天漏补了又开，开了又补，如此反复百年。这一点天漏，带给人间的却是无尽灾难。
为了应对天漏，众神一起商讨出一个方法——每年在天界各级神仙中选十人组成一支队伍，日日守在天漏之处加固修补，一年一换。
修补天漏的工作艰苦危险，莫说十年，不少神仙第一年尚未完成，便因负伤提前结束。
安纪浑身颤抖，此刻他才流下恐惧的泪水。
他看向安宁，安宁别开脸。
上神开口，她无法拒绝。
腾栩推着安纪，“还不快谢过上神。”
安纪哆嗦着，“多，多谢上神。”他勉强挤出四个字。
成栖抬起头，看向浩瀚星海，依然是那一句话：“每颗星都有自己的轨迹。”
此时安纪终于明白了这话语中的意思，他猛地扑倒在地，痛哭流涕道：“上神，我知错了！是我自食恶果，我知道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待他再抬起头来时，却发现自己已到了星宿宫门口，旁边的安宁和腾栩也是一脸茫然，尚未从突然的位置变换中反应过来。
站在宫门口的还是刚刚那名小仙子，她看着三人眨了眨眼睛，“地上跪着冷，诸位快请回吧。”
三人这才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
“我们这是……被上神赶出来了？”腾栩问。
安宁没有说话，她沉着脸，突然抬手用力给了安纪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安纪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
“娘……”
“别叫我娘！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儿子！”她拂袖转身就走，腾栩和安纪急忙跟上她。
小仙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哼，敢惹我千吟姐，再罚你十年都是应该！”
星宿殿内只剩下成栖上神和千吟二人，成栖走到千吟身边，脸上疏离的威严被温柔代替。
“千吟，这样的处理你可满意？”
千吟低垂眼眸没有说话，成栖抚了抚她的头发，“你有心事？和娘亲说说。”
“我不喜欢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被别人关注。”
“因为在他们眼里，你是闪亮的。”
成栖示意千吟抬头，星海之中划过一颗流星。
“就像夜空中的流星，有谁会忽视它们呢？”
“可我不喜欢这样。”
“这些星辰就像人一样，在旁人看来，每一颗星都是闪亮的，但一个人是否快乐，只有自己知道。
“天神后裔也好，芸芸众生也罢，别人怎么看你是他们的事，你怎么走自己的路是自己的事。当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们的目光就会可有可无。
“千吟，就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成栖上神将手搭上千吟的肩膀，她抬手一拂，霎那间整片星空愈发明亮。
“我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成栖从发间拔下一支簪子，她轻轻一捻，簪子变作一柄圆扇。
“此扇名为虚实扇，一面为虚，一面为实。虚面为幻景，实面藏实景。你可用此扇避开你不想见的人和事。”
千吟接过扇子，扇柄上几颗宝石熠熠生辉，嵌在墨色扇柄上如夜空星点。
这支簪子就这么从千吟年少时戴到了沐光仪式，在她放弃神位离开天界时，唯一带走的物品也是这支簪子。
来到人间后，别人只知她时常摇着扇子看星星，鲜少有人知道她其实在想家，想星宿宫的仙子们，想星空下的娘亲。
千吟的心绪从过往记忆上收回，付卿看出她有心事，便没有对扇子追问。
“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千吟向着巨大的炼丹炉破空劈去，强劲气刃爆裂在炼丹炉上，伴随隆隆巨响，炼丹炉化作一地碎片。
炼丹炉内吸收的黄色精气在屋内弥散，两人不约而同地立刻跃向出口。
对千吟和付卿来说，哪怕吸收一点点人的精气都是造孽。
两人回到庭院内，千吟看着身后的房屋，嘴角勾起，眼神中洋溢着危险的色彩。
“你会阵法吗？咱们给他留份大礼。”
天色将白时，府衙门口响起登堂鼓的声音。
知府胡逸悯正欲起床洗漱，门外小吏急匆匆跑到他卧房门口，“大人，门外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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