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文渊阁内一方青玉砚台砸在金砖上碎成八瓣。
今日一大早宋良卿面前就放着十二道请罪折子,他给宋子雲物色的十二位相亲对象都上了一道折子,大意都是自己如何如何不堪配不上长公主殿下,让殿下收回成命。
“他迟绪当真要造反吗?”宋良卿猛地掀翻案几,明黄龙袖扫落满地奏折。少年天子的嗓音还带着变声期的嘶哑,此刻却尖利得刺耳,“十二位世家子弟!十二位!全吊在菜市口!他让朕颜面何存?”
文渊阁内外奴才跪了一地,大家都低着头默默地承受君王雷霆之怒。
清住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内有首辅把持朝政外有藩王手握军队,说起来是他宋良卿的天下,可他手上到底有多少实权?此刻的宋良卿的手慢慢握紧,将其中一份折子紧紧攥在手心,此刻他只觉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遏住自己的喉咙。
“他每年都问朕要军饷,一年比一年高,朕得答应,他私自克扣匈奴西戎的进贡,朕也忍了,可他竟敢干涉皇家亲事!清竹,他吊的不是十二位世家子弟,是朕的脸面。”
跪在地上的锦衣卫额头贴着冰凉的砖面,眼角瞥见宋良卿腰间玉佩正在剧烈晃动,那枚雕着盘龙的羊脂玉,是先帝留给宋子雲,又被她在陛下生辰那日转赠给他的。
宋良卿慢慢松开那道折子,双眼迸发出冷寒的光,对着地上跪着的锦衣卫又问,“楚先生不是到场了嘛,他是如何处置的?”
“楚先生当场判了罚银...”
“罚钱?”宋良卿掀开香炉的盖子,原本已沉寂的香灰死灰复燃撩出一星半点的火星子,“他楚墨珣真是朕的好首辅,竟然害怕迟绪到如此地步。”
清竹朝着跪在地上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锦衣卫立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他陪着笑脸端着一碗刚温热的银耳莲子羹,“陛下先消消气,楚先生这般做肯定是为了陛下。”
“为了朕?”宋良卿笑道,“清竹,你不老实,在朕面前说不来实话。”
“奴才不敢。”
宋良卿说道,“你这个人精在皇宫内待了多少年,你不会没瞧出来楚墨珣怕迟绪胜过怕我吧。”
“陛下怎可如此想首辅大人呢,镇北王如今手握多少大军,楚先生是为大局为重,这才适时忍让,陛下莫要为此等小事与首辅生了嫌隙。”
“他与朕生出的嫌隙还少吗?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为了他首辅的权势。”
文渊阁外一声尖锐的嗓音刺破这主仆二人的对话。“楚大人到!”
清竹深知这位年轻主子的脾气,他瞧了一眼宋良卿,小心询问道,“那陛下是见还不见?”
“见!为何不见?”
自他登基之日算起,他差不多日日都见楚墨珣,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抑制不住地害怕这位首辅先生,可如今他已习得五年帝王之术,长成参天少年,内心有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能再害怕楚墨珣了。
“他都不羞于见朕,朕为何怕他?”
“臣楚墨珣参见陛下。”
嗓音清润如常,仿佛今日清晨菜市口那场闹剧与他无关,宋良卿斜斜地靠在金丝软枕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楚先生来了,赐座。”
楚墨珣却并未像往常那般接受,“陛下,臣今日所请之事事关重大,臣特请陛下让臣站着。”
“依你。”宋良卿知道他要请奏何事,无非就是替迟绪来求个情。他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清竹面前端起一杯茶放在楚墨珣面前的茶几上,“先生不急,慢慢说。”
楚墨珣却恭谨地接过茶,心中思忖该如何开口,不曾想宋良卿倒是先开口,“赵公子送回赵府了?”
“是的,臣亲自送的,十二人均已送回府。”
宋良卿不知为何笑了一下,“先生可知五十两银子买不来赵府的一条狗?”
楚墨珣眼皮未抬,两指捏着茶碗托沿凑近嘴边,碗盖碰撞茶碗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才要留着他们父子给军饷添个零。”
“先生真是煞费苦心,知道的说先生以大局为重为朕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先生与镇北王穿一条裤子。”
“陛下误会臣的意思了,臣永远是大渊的臣子,今日之事的确是臣处理不当,但……”楚墨珣恭敬地朝着宋良卿行了一礼道,“臣事出有因。”
宋良卿眉头紧锁,看着下方躬身的楚墨珣,身姿挺拔如青竹,即使如此大礼也自有一份清贵从容的气度,只是唇线抿得有些紧。
“先生为何行此大礼?”
宋良卿心中直打鼓,为迟绪求情也不至于这般大礼。
“臣有事求陛下。”
“求?”
宋良卿愣在原地,他与楚墨珣共识五年,他从未说过求这个字,这样以退为进反倒让宋良卿不太适应。
“先生是朕的恩人,岂能用求这个字。有事尽管说,朕能答应的一定答应先生。”
“陛下!你别怪楚先生,是本宫的错。”
声音比人先至。
宋子雲没等步辇停稳,玄色凤纹裙裾已掠过朱槛,金线刺绣在疾行中簌簌作响,像只炸开羽翼的飞鹰,带起一阵香风,发间九凤钗的流苏缠住了耳珰,随着她猛然推门的动作叮当乱晃。
她一眼便锁定了楚墨珣安然的身影,悬着的心刚落下半分,又见他行此礼,那半颗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殿内君臣同时回首,只见宋子雲面色惨白,气息尚未喘匀,楚墨珣瞳孔微缩,还不曾开口,宋子雲却已横跨一步,广袖如云,恰恰挡在楚墨珣身前。
“陛下,臣参见陛下。”宋子雲握着楚墨珣的手腕将其藏在身后,才想起来行君臣之礼,双膝堪堪半曲被宋良卿一把扶住,“何时起长姐见朕也需这般行礼了?”
宋良卿嘴角上扬,并看不出怒意,可宋子雲却察觉出天子之威,她局促地笑起来,“都怪长姐一时情急,陛下莫怪。”
“长姐这是怎么了?”宋良卿目光落在宋子雲握着楚墨珣的那只手上,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护着自己的,一丝阴鸷的思绪掠过宋良卿心头,他想不明白长姐明明这般护着他的。
宋良卿指尖轻触宋子雲耳边垂下一缕青丝,替她挽到耳后,瞧着她那张美若仙人的脸由于匆忙走路而红润了气色,真是越发清雅,“长姐这般匆忙是怕朕欺负首辅大人吗?”
宋子雲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去紧张的神色,霎时松开身后的手,“陛下说笑了。陛下与先生是良师益友,如何会欺负楚先生呢。”
宋良卿也低头笑了一声,“是啊,长姐知道就好。”
“臣是个急性子,凡事都不喜别人替臣受过,还望陛下见谅。”
宋良卿说道,“长姐这几日不是一直身子不舒服吗?这般急切所为何事?”
“是,本宫这几日不舒服,不来见陛下是怕病气传染给陛下。”
宋良卿点点头,“如今看来长姐是好多了。”
“是。”
宋子雲缓缓后退一步以示恭谨,“今日清晨在菜市口的事是本宫一人所为,镇北王与楚先生都是受本宫指使。”
“长姐一人所为?”宋良卿一双渐露锋芒的眼睛略带犹疑地看看楚墨珣,再看看宋子雲,“楚先生的确对长姐很重要。不然这几日朕见长姐一面难如登天,怎么楚先生一进宫,长姐就忙不迭地来见朕了?”
楚墨珣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上面淡淡的红痕彰显刚才捏住此处的人多么用力,他朗声说道,“陛下,今日之事……”
“那长姐便可以相看驸马了。”
“镇北王求见!”
三人的对话被打断,宋良卿笑道,“今日朕的文渊阁还真是有点忙碌。镇北王来了,尔等说朕是见还是不见?”
宋子雲抢先一步说道,“陛下,镇北王鲁莽行事,皆是受臣指示,他此刻求见陛下想必也是为此事特来请罪,陛下若是还在生气,还是先不见罢。”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宋良卿的目光如拂尘轻轻扫过宋子雲,被蒙着雾气看不清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拨开了云雾,心里成算有了四五分,“朕倒觉得他来见朕并非为了请罪。”
迟绪心下焦躁在殿外等得不耐烦,他摆了摆手一臂便能推开宣旨太监,抬腿就往里走。
“本王是来找陛下有要事相商,你不能拦着本王。耽误了本王的事,我唯你是问。”
清竹在他身后直嚷嚷,“镇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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