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037
到底是松月凉自己胡乱擦了擦身子,满听还很是贴心地背对了他。
过后,松月凉满身戒备,一直在假寐。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他觉得自己房间已经满是酒香,还掺杂着若有若无的蓝莓味儿,无孔不入。
但始作俑者这会儿拿着一本书,坐在床边看得津津有味,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睡不着?”满听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
松月凉背对着她,半边脸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其实没想应声,很想继续装睡。
这时候,落日山的钟声传了过来,小妖怪们该起床了。
满听合上书,站起身子,摸了摸松月凉的额头。
松月凉绷紧了身子,薄被下的手攥了起来。
一番折腾,烧已经退了。
满听心下稍安,“我下山去了,孩子们那边还是需要照顾一下。你自己可以吗?”
松月凉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轻吸一口气,“有什么不可以?”
“你应该准备一个手机,方便联系。比如你现在这种情况,咱俩打个电话就能知道你好不好。”
松月凉心下不以为然,高贵的妖神大人根本不需要那个。
“我把平板留给你!”
平板是满听刚上大学时在网上淘来的二手,虽然已经用了很多年,但是被保护得很好。
平板上登录着她的微信小号。小号只用来传文件,里面只有自己,昵称和头像都是她随手填的——全是黑脸月亮。
“这个是我。”满听点开了“圆月未满”的对话框,“你点这里,这个是语音通话,这个是视频通话。”
“为什么我这个这么丑。”松月凉自动把这个账号据为己有。
“……这个不重要!有事儿给我打语音或者打视频。想看动画片、电视剧、电影、综艺或者纪录片也可以……”
满听又点开了晋江,“或者,你也可以看晋江——这里面的话本子都是最新的。”
满听这才注意到,松月凉并不需要拨云处的WiFi。
所以,是为了方便自己?
-
熊出满怀心事,他手里的碗已经不知不觉洗了八遍了。
传声鸟落在窗台上,松月凉的声音传了过来,“熊出!”
“妖神大人!”熊出将手上的水抹在围裙上,微微躬身,“您说!”
“下午把小满老师院子里的屋顶修好。”
熊出正琢磨着怎么帮自家铁树终于开花的妖神大人,脱口而出,“为什么?”
院子修好了,不就等于把人往外推吗?
松月凉没想到熊出会反问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便沉默下来。
二跳不赞同地看着熊出,毛茸茸的小脸儿皱成一团——怎么能这样违逆妖神大人呢?
熊出一机灵,收拾了自己的小心思,恭敬地改了口:“好!下午我就帮小满老师修房顶,顺便看看院子哪里需要改造。”
二跳这就被切断了神识,恢复了原声。
他歪着脑袋,瞪大着眼睛,“熊师傅,你刚刚违逆妖神大人了喔!走神了喔!这样不好喔!”
熊出叹了一口气,懊恼道:“你当我愿意?真羡慕你呀!只要当好一个老人机就好了,没有什么旁的烦心事!”
“老?老人?老人机?”二跳虽然下山少,见识短,但直觉用这来形容他,并不是什么好词,“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喔!”
“你就当我是在夸你吧!是不是觉得老人机不太好听?那小灵通?你就是人类的小灵通!可以千里传音。”
“你就说我是手机就好了喔,不要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喔,我上次跟着小满老师下山,看到人类可是一人拿一个喔。”
二跳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自己那次可是见了大世面的。
熊出白了他一眼,“人家手机现在不仅能听声,还能看影儿,你能吗?”
传声鸟被噎住,面上泫然欲泣,“你欺负我喔!我要告诉大飞喔。”
熊出笑出了声,“告诉大飞?我说二跳啊,你知道为什么大飞一直很嫌弃你吗?”
“你胡说喔!她才没有嫌弃我!”
按道理来说一只鸟是看不出脸红还是脸黑的,但是二跳现在的脸就是红透了又黑透了,显然是被人戳中了心思。
“你身为一只雄鸟,受了欺负就对着自己结契的雌鸟哭唧唧,此非大丈夫所为!”
“我……我那是有地方哭唧唧。对!我好歹有大飞肯跟我结契,以后我们是要成婚的。而你——想哭唧唧的时候连只母熊都找不到!”
二跳说完就飞走了。
“你这小子……”熊出见他溜得飞快,重重哼了一声。
一鸟一熊互相伤害,谁也没讨得好处。
学堂的院子外传来了车声。
熊出将围裙脱下,快步走了出去。
“小满老师,修房顶的工具送过来了。一会儿我帮你把院子里的房顶修修?”
满听还没应声,几个小妖怪冒出了头,“我们可以去帮忙吗?”
“先写完今天的大字。”满听又道“我也要写。”
“好哎!”小妖怪们一溜烟儿跑进了教室。
“麻烦您了,熊师傅。”
熊出摆摆手,“这有什么麻烦的!只是……这在拨云处都住习惯了,再换院子能行吗?”
“不会!”满听心下微暖,“离学校近了会更方便。”
“啊?啊!那就好,那就好。”嘴上这么应着,熊出心里却是苦哈哈的。
小满老师看起来对搬出妖神大人的居所毫无留恋,这就等于她对妖神大人毫无留恋。
小妖怪们每日的习字的课业要比满听多两倍不止,毕竟她还只是个初学者。
但是这用时是差不多的。甚至小妖怪们今日心焦想帮忙修房子,还写快了许多,待他们写完了,便都围在满听身边。
候淙第一个憋不住了,“小满老师,这一笔到中间的时候手腕要放松……”
满听按照候淙说的写了一遍,“原来是这样,我还有别的地方需要改吗?”
候淙又道:“还有这里,这个勾的笔锋要稍稍提起来……”
小妖怪们也都是从初学者过来的,更能道破满听的不足。满听认真地听取每一个小妖怪的意见,教室里热热闹闹地。
院子里的景还没造好,但已经有了雏形。
熊出坐在未完工的凉亭里假寐,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妖神大人会喜欢小满老师——漂亮又耐心。
妖神大人这么多年,也就在小满老师面前有了情绪。
熊出感觉鼻子上有个赶都赶不走的苍蝇,不胜其扰,一气之下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熊师傅,你醒啦?”
包止手里拿着一根翠绿油亮的狗尾巴草,一晃一晃。
“我们的大字都写完了,现在可以去给小满老师修房顶了吗?”
熊出用力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他清了清嗓子,“修!现在就去修!”
满听院子里的紫藤花依旧开得热烈。
许久没有人住,小妖怪们进去冲进去将每个房门打开,打打闹闹了一阵子,人气就满了。
满听落在最后,还没进屋,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是松月凉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避开小妖怪们,靠在墙边,点了接听。
松月凉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盛世美颜上,眼里满是好奇。
满听将手机稍稍拿远了,看向了紫藤树。
“怎么?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松月凉好半天没说话。
满听重新看向了屏幕。
“没有哪里不舒服。”松月凉的声音干巴巴的,“手滑。”
“……”
满听之前听白露说过,“手滑”这个梗好像是时常出现在微博上。
松月凉问:“你在哪?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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