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阵
宴珠一边被他扯着走,一边心底忐忑:“万一人家不想交朋友呢?”
谁料清玄转而一笑,幽幽道:“刚刚是谁说,交友谈真心,怎么,我们的净浊神只会嘴上说说?”
宴珠一愣,激将法?
可恶。
低劣但有用。
“等着,我这就去问姓甚名谁。”
话落,宴珠扬了扬下巴,大步下楼。
清玄施施然,晃悠悠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
事实证明,她的内心上演千百场搭话开头,但离琴音越来越近之际,更没底气。
宴珠心中微叹,她不行,但是第二形态可以。
于是她双手挽扣,做了个掐诀,丝滑地切入第二形态,再抬眼,女子眸若点漆,神色自然,径直朝白纱布景后台走去。
宴珠侧眸一瞥,说书人愣神之际,让前者钻了空子。
“哎!那里不能进——”
说书人在背影消失后,这才回神,出声相拦,但为时已晚。
宴珠已经混进去了。
说书人捋了捋胡须,自言自语:“老夫说了大半辈子书,见了纸上四海八荒的神仙妖魔,这位一定不简单,不简单……老夫真的见到了?”
人界数百年未有人飞升,而那些飞升的神,若非大事,鲜少来人界……
老头摇了摇头,转身后又见一仙骨玉姿的男子,他神色如山巅孤月,在此喧闹中闲庭信步,步履不紧不慢,似乎是跟着那位女子而去。
说书人正要上前,被清玄投来的淡淡目光所震慑,久久没能回神。
至于清玄,他收回看向说书人的目光后,转身之际,衣袖中的大手一摆,一道符诀以常人不可见的光芒抛去说书人脑海,失忆诀。
随后清玄拐了个弯,消失在说书人视野。
他的目光始终不离远处那道倩影,神色复杂而隐忍,藏万千克制。
预言石一事坦诚后,第二形态的宴珠对他变得冷淡疏离,比如以往的牵手拥抱等调戏行为全部消失,整个态度断崖式转变……
——
白纱幕后帐中,青衣男子清隽俊朗,紫衣女子玲珑娇萌,二人谈笑间轮替抚琴。
紫衣女子叹了口气:“无聊,天天除邪、恶二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自然是等有缘人。”
青衣男子开口:“楼上二位你认识?”
紫衣女子一张俏脸不解:“我修为不够,无法感知外面二人样貌。”
青衣男子擦拭琴身,头也不抬道:“你去看看。”
紫衣女子拒绝:“我什么身份,你指使我?我才不去。”
忽然青衣男子神色转冷,掌心按住琴身,指尖蓄力:“来了。”
紫衣女子屏气凝息,掌心聚灵等待反击,不料下一秒隔着数层白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下宴珠,闻琴音缭绕于心,不绝于耳,在天籁中若有所悟,不知是否荣幸结实二位?”
——
开口的那一瞬,宴珠不由得感慨,有些事情因为儿时的怯懦而无法迈出第一步,但是后天的际遇是可以改变一个人不幸的儿时,所谓步履不停,不忘初心,大抵如此吧。
第二形态虽是净化浊气生成的应激形态,但在某些时刻,她能够完成第一形态无法迈出脚的事情。
比如最开始的见色起意而调戏清玄,后来发现男人隐瞒修为后,与之互演,对其肆意动手动脚,毫无心理负担。
她承认有点心动,但不多。
再到如今预言石一事,她懒得演了,直接提出条件,划分界限后,脱身的干净利落。
话落,她听到帐内传来脚步,紧接着白纱被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殿下?”
“宴珠姐姐!”
两道惊诧的声音同时响起。
竹茹上前激动地抱住宴珠的胳膊,亲昵道:“这么晚,姐姐怎的来人界?”
秦垣抬眼看去,又礼貌收回,短暂一视,只见来人容貌昳丽,气质清冷似神,轻狂不羁如魔,倒是极为割裂又统一。
宴珠暗地里单手捏诀,发现第二形态依旧无法轻松切回第一,无奈只能笑了笑。
“饿了,来吃点东西。”
竹茹拍了拍脑袋:“才想起,姐姐还未结丹辟谷,姐姐想吃什么?我请客。”
宴珠连忙拦住竹茹往外走的步伐,道:“我已经吃完了,多谢殿下。”
“那行吧。”
竹茹撇了撇嘴,“对了,姐姐莫要客气,我与姐姐一见如故,不如姐姐日后跟我哥一般,唤我阿茹可好?”
“阿茹。”宴珠弯了弯双眸,再次礼貌说出来意,“适才妖气暴涨,二位琴音出神入境,竟轻松化解。”
“我哥让我走药修,但我实在不喜欢天天炼药炼药,但是我喜欢琴,姐姐,好听吗?”
竹茹随后拉着宴珠坐于一旁的矮榻:“至于琴音,也没什么特殊,就是混了些冥力而已,啊对了,还没有给你们介绍呢。”
“他叫秦垣,是我哥的好朋友,冥界十殿阎罗之首秦广王。”
竹茹向宴珠介绍青衣男子,话落后转头道,“秦垣,这我跟你说过,可以净化浊气的宴珠姐姐。”
秦垣颔首:“宴姑娘。”
宴珠礼貌回应:“秦公子。”
“宴珠。”
话落,白纱外又传来一男音,干净清冽。
在场除宴珠外,皆朝外望去。
竹茹诧异:“清玄神君?你怎么来了?”
清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笑:“自然是来找你的宴珠姐姐。”
“……”
宴珠虽神色未变,但心底暗暗一颤,竹茹的“姐姐”二字娇憨可爱,可经清玄的嘴,生生变了味道,平添一分暧昧。
这狗男人想要干什么?
又开始演戏?
竹茹继续对宴珠解释:“人界三族本来相安无事数百年,但近来妖族灵泉有异,随之妖力经常暴走。
四方楼夜间依旧营业,我跟秦垣受邀于此,每日子时利用冥力化解无形暴走的妖力,维系平衡。”
秦垣补充:“最近暴走的妖力不同寻常,似乎是人为干预,掺杂逆天而行的邪、恶二气,冥界的职责是镇纳魂魄,驱邪洗恶,转世轮回。”
竹茹虚虚靠着宴珠的肩膀,道:“对,三族各自掌权者不得已才祷告冥界,寻求帮助,这不,我哥将我二人派来了。”
宴珠:“原来如此。”
“你们什么时候应祷告而来的?”宴珠问。
竹茹直起身子,想了想:“大概半年前,鬼界孤魂野鬼数量骤增,我哥迫于无奈,冥狱分担鬼界压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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