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马车突然急停了下来，沈珏躺在那顺着惯性差点要滚下去。幸好眼疾手快，扣住了坐垫稳住身子，避免了滚下去的一桩祸事。
“怎么驾的车？”沈珏闭着眼蹙眉暗恼，“这般颠簸，外面又是出了什么事？”
“外头怎么了？”几乎是同时，旁边的宋冕也发出了疑问。
见马车停了下来，宋冕耐不住性子，和元逸说了句“我先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宋冕跑出去看热闹，元逸则只能留在马车内。
他掀开车帘一角，只见道路两旁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大多是沿路乞讨的流民。
元逸的目光顺着车帘的缝隙投向路面，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方才马车颠簸得如此厉害，原来是这条通往金陵的小道崎岖不平，就他眼前这么一段路，都布满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坑。
“这条路怎么坑坑洼洼的？”元逸不解问道。
009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些坑大都是流民挖的。”
元逸顺着009的话音细看，有些坑洞显然已被车轮反复碾压，磨损的边缘和模糊的轮胎印痕交织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原本挖掘的痕迹。
但有些应该是新挖不久的，这会还留着着人为挖掘的坑洼痕迹，在这条路上格外明显。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路挖成这样？”元逸不解的蹙了蹙眉。
这条路本来修的多好啊，现在上面到处挖了洞后，马车行驶都颠簸了。白白糟蹋了一条路。
“宿主，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生存”，009看着元逸解释道，“过往车队颠簸时可能会落下粮食，这些坑洼能让车辆减速，增加获得食物的机会。”
听完009的解释，元逸已经明了，但心情复杂——这些坑洼，竟是流民们绝望中为自己创造的一线生机。
“不过……我们这马车上根本就是空的啊，怎么停下了”，元逸不解问道。
009：“是你爹让停的。”
元逸拉开车帘，靠在旁边往外看去。只见最前面，他爹已经下了马，正牵着马和旁边的沈浩说着什么。
没错，今早他们就是和沈浩一同去兰陵的。
这会说完，元靖竟朝这边看过来。
正好将头塞出车厢，和元靖对上视线的元逸：“！”
然后他就眼睁睁见着元靖走了过来。元靖带着笑：“逸儿，马上就要到金陵了。”
“哦。”元逸应了一声，目光越过父亲肩头，看向路边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
“那我们怎么停下来了？”元逸问道。
“给他们分点粮食。”元靖语气平和。
元逸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可是爹爹，我们自己的粮食也不宽裕了。”
“我们昨日不是遇见了沈家的人沈浩吗？”元靖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正指挥手下帮忙分发干粮的沈家护卫，“沈家既在附近有据点，补给很快就能送来。算是先向他们借调一些。”
“可那也是要还的，”元逸小声嘀咕，并非他吝啬，而是深知这世道粮食的金贵。
他恍惚记起曾听人说起过，从前朝堂还会开仓放粮时，流民便会一哄而上，疯狂争抢，场面时常失控，最终能真正落到老弱口中的恐怕所剩无几。
而且，元逸抬头看向元靖，他们此行去兰陵前路未知，暗流涌动，也并非坦途。
元靖抬手，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眼神温和却坚定：“逸儿，能力之内，能救几个是几个。见死不救，非我元家儿郎所为。”
元逸抿了抿唇，看着元靖：“爹爹，我是不是……太坏了？”他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家的得失。
元靖失笑：“逸儿怎么会这么想？昨日若非你机警，发现了那黑店的蹊跷，及时报信，我们和沈家这小公子，还有那些可能遭殃的后来的旅客，恐怕都难逃一劫。你已救了很多人了。”
他顿了顿，看向那些流民，“这些人，不过是想着能捱过一日是一日，盼着能进城寻条活路，若非实在活不下去，谁愿在此乞讨？”
“小公子放心，”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沈浩听到了后半句，笑着对元逸拱手，“凭元大人带来的这些精锐，和咱们沈家的人手，这点粮食，还没人敢动歪心思硬抢。”
软榻上，沈珏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这是他小叔沈浩的声音。
他小叔果然来救他，找到他了！沈珏激动。
只不过小叔实在和谁谈话。方才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小叔似乎呼他元大人。元大人？哪个元家？竟能让小叔如此客气，甚至带着几分恭敬？
而且，听这意思，是这位元大人和他的公子端了那黑店，顺手救了自己？
既然小叔在场，自己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沈珏决定假装自己刚刚醒来。
他故意在榻上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企图引起车外人的注意，让小叔看过来，自己在顺势“醒来”。
“唔……”沈浩还在说话，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旁边的少年却发现了。
元逸早就得知这是个“熊孩子”，偷偷跑出来，这会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凑到沈珏耳边道：“你醒啦！”
沈珏一睁眼就撞见元逸贴近的面容，被吓了一跳，差点惨叫出声。
这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孩。他还在那里说什么什么肉！
两人的动静被外面的人听到了。沈浩听到他侄儿的声音，激动的拉开车帘：“珏儿，你醒了！”
却见自家侄儿恨不得缩到车厢最角落，尽可能远离元小公子。
再看他家公子避着的是元小公子。他刚才还被自己亲爹强制腿上包扎了。现在绑着大片绷带。
沈浩不禁纳闷：要说他哥这个儿子，在家里可是小霸王一个。要不然这回也不会跑出来。
怎么觉得自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似乎有点怕这位元公子？
他赶紧上前打圆场：“珏儿，还不快谢谢元公子？昨日若不是元大人和元公子出手相救，你小子可就危险了。”
沈珏见他小叔开口，这才稍稍放松，但仍与元逸保持着距离，小声嘟囔：“多谢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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