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巨柱4

夏溪垚定神，眼前的一切在黑暗和现实交织扭曲中变换，艾春暖的脸在视线中闪烁，高频旋转的气流环绕巨柱之外，淡蓝色光团在气流中闪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穿进巨柱之内。

包裹张正德的茧身外，血红的菌丝快速攀岩，爬过手臂缠绕夏溪垚。

她头皮发麻，恶心想吐，无名的悲伤从心里滋生，扔不掉甩不开的挫败感纠缠着她。

夏溪垚抬头，难怪始终感觉不到巨柱的顶端，快速凝结的暗物质晶体盘根错节朝四处扩散，被巨柱顶端那股意识刻意扭曲了方向。

而她也终于看到那股意识的来源，隐藏在巨柱顶端之内，悬吊着一座巨大、斑驳老旧的半身雕像。

长发女身。

它直立在顶端，没有瞳孔的眼睛尤其凸出，按理说这样的角度，就算它能看见，视野只会面向远处无尽的暗物质海面上。

可夏溪垚肯定，它在看她，或者面无表情、沉沉凝视着她。

巨柱中挤挤挨挨的村民此时也停下奔赴神明的脚步，齐齐低头注视夏溪垚。他们皱皱巴巴不成人形，瞳孔极度缩小，在大面积眼白中只剩黑点。纵使夏溪垚已无数次面对这样的情景，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不是源于心底的恐惧，而是来自远高于自己能量的威压。

血红色菌丝逐渐覆盖夏溪垚的皮肤，拉扯何屿和张正德的触手迅速凝结，艾春暖趁机劈断触手，转身抱住何屿那团茧身冲出巨柱。

她也被血色菌丝包裹，失去皮肤和骨骼的手臂在菌丝的缠绕下重新长出了血肉。

夏溪垚手心出了汗，她的意识正和身体融合，也许因为已有一次过度使用能力的经历，眼下高强度凝结暗物质已没有之前那般难以承受。

自我怀疑的情绪快速消退，所有不安的假像变为泡影。

她看了眼攀附自己的血色菌丝，又扫了眼身边的张正德，他瞳孔大睁，嘴不自觉张开，凌乱的低语不断从喉咙溢出。

夏溪垚一把将他往巨柱外扯开，如她所想，血色菌丝依然牢牢攀附着她。

张正德确实可以召唤“神”，此刻帮她的可能就是玄漪。

密集的蛛网自巨柱中某一点开始，迅速朝四周凝视，猛烈进攻的触手在靠近夏溪垚瞬间便加入暗物质晶体大家族之中。

巨型通天柱肉眼可见地加速冻结，环绕它周围的暗物质气流也顿时凝固，正被扭曲的空间被迫按下暂停键。顾逸手握长刀，翻身一劈，犹如马赛克般混乱画面即刻破碎。

他落回地面，立刻屈膝加速，奔向夏溪垚。

“去上面！”是夏溪垚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他意识海中！

顾逸脚下一顿，目光扫过晶体内的身影，跃上凝结的蛛网，快速朝顶端攀登。

长刀和凝实的巨柱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并留下一串耀眼的蓝色火光。

成百上千的黑色触手从云层上蹿出，直冲顾逸而来！

他手腕反转，正当要出手之时，触手们纷纷变硬，在云层之下，在巨柱之外，犹如复苏的巨型章鱼怪，伸出数不尽的触角企图占领这片海域。

顾逸余光扫过下方，眉眼一沉，快速穿梭于触手之间。

无数黑色气流疯狂涌向海岸线，那里被时琳等人控制的村民瞬间狂暴，附满全身的蘑菇依次破裂，再生长出的还没坚持一秒又再次爆裂。

腥红的空气渐黑，始终遮盖天空的乌云风起云卷，调暗了这一片的可见度，让巨柱外那一串蓝色火花愈发刺眼。

张正德疯狂发抖，包裹他的虫茧濒临破裂，血色菌丝隐约间有消退的迹象。

玄漪能力太强，张正德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一层透明领域罩扩张，将所有一切包在其中，汹涌进攻的暗物质群流速骤降，无形之力环绕顾逸，将他往上托举。

透明薄膜扭曲震荡，像是下一秒就会破散，却固执支撑，始终没让那一幕降临。

悬挂于巨柱中的村民四肢变形，僵硬穿过冻结的蛛网，包围夏溪垚。

属于他们的圆球在夏溪垚意识海中展现，相互连接，最终与夏溪垚的意识相连。

这是第一次同时对数百人使用共情连接，混乱的嗡鸣快要让她的脑子爆炸。

村民呆滞一刻，狰狞的脸一一平静，维持扭曲的姿势但也不再继续向前。

数百人挤挤挨挨，在黑暗之中像是某种连接在一起的介质，而他们的源头夏溪垚，正好能通过这些介质，更快更准确地击中顶端那座长发女身像。

血色菌丝开始倒退，无名的挫败感和痛苦再次猛烈袭击大脑。夏溪垚望向女性雕塑，细看下她的长发微卷，有不太明显的刘海，愈发熟悉的脸上少了副圆框眼镜。

她很好，我喜欢她，想靠近她，永远和她在一起……

血色菌丝闪动，夏溪垚咬下舌尖，钻心的痛混杂铁锈味让她迷糊的思绪立刻清醒。

黑暗之中，接连贴在一起的灰团仿佛成了她的手，晶体再度迅速向上蔓延，斑驳的半身雕像开始变黑，像被镀上一层黑色水晶。

蓝色光团已在雕像下方，云层下被冻结的触须爆出裂痕，即将复生。

连接数百圆球的意识海中，无形之力猛然冲开光团外的雾气，下一秒隐藏在巨柱顶端的雕像出现在顾逸脑海。

夏溪垚：“击碎它！！”

顾逸停下稳住身形，手中长刀消失，他一手捏住身旁的触手，触手碎裂，溢出的暗物质被迫流入他的身体；另一手翻转向上，蓝光刀剑立显，于黑色天空之下将巨柱顶端团团包围，刀剑之外各种重型枪支就位，一切发生不过一秒之间。

他手掌微动，万箭齐发，枪支爆鸣。

腥红空气中蓝色光团爆开，黑色天地一时间被紫光照亮！

脑中空间站大门震响，夏溪垚心里一跳，她听到了！

有个声音在催促她打开大门！

是和办公室那时候一样的声音！

夏溪垚手里捏了捏，掌心渗满了汗，繁杂的嗡鸣中她清晰听到了自己咚咚跳动的心跳声。

她咽了咽口水，推动了那座沉重的金属大门，以及站内黑洞外的那扇小门。

似乎不过眨眼间，世界变得明亮，浓雾散去，天上的黑云只剩小团，分散在各处。暗红的海面消失无踪，面前只有口吐白沫的张正德。

顾逸握住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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