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声主人
时虞是一个人匆匆忙忙提着装好煲汤的食盒赶到紫玉园的,连剑都没带。
她提前在玉听上给唐许发了消息,于是等她走到坐落在园外长径上的小花园时,远远看见唐许等在那里。
见到她来,唐许上前一步接过食盒,脸上笑意温柔:“辛苦你了。下次告诉我,我去凝香园找你便是。”
食盒沉甸甸的,还能摸到一股热意,紧贴着他的掌心慢慢渗进他心窝。
“没事的。这个月都快结束了,药师说了至少得半月喝一次。你离山半个多月一定没喝。”时虞揭开上层的盖子,里面放了点蜜饯,“我怕你还觉得苦,喝完可以吃点这个。”
唐许的目光只很快地掠过食盒,然后凝在她脸上。
他下山历练半月,回来这些天都未曾像现在这样好好跟她说过话。甚至她都不曾用玉听联系他,杂事缠身也让他找不出合适的时间去见面。今日收到她的消息,他难掩心中雀跃。
感觉她又瘦了。
不过眼里的光彩似乎比以前更满。
“这几日你在忙些什么?”唐许坐下打开食盒,似乎是打算现在就喝药。
时虞也只好坐了下来。
“我练剑呢。”
唐许记得他回来那天见过时虞新买的木剑:“若是遇到不会的可以找我。”
时虞摆摆手,眼睛弯弯的:“不用不用,我练得挺好的。”
唐许一手端着她煲的药汤,一手抓着蜜饯。他将热气吹散然后慢条斯理地喝着,苦涩气息尽数席卷他的唇舌,让他不禁蹙眉,好在时虞给的蜜饯足以解困。
“你喝了这几次可感觉好些了?”时虞很在意这煲汤的药效,她可是花了大价钱在无恙城的一位药师那买的。听说此人包治百病,对唐许身上的这点小毛病说得头头是道,当即就唬得时虞掏了钱。
若是实话实说,唐许并没有觉得这药有任何疗效,也不可能医治他的问题。但这药是时虞求来的,既有她珍贵的关心在意,也藏着他们可以再一次多一次私下接触的机会。
所以他不会否认:“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
时虞见他喝完,将食盒装好作势就要起身离开,唐许赶紧出声:“那个——”
他眼神落在她的发顶,语气试探:“我送你的簪子,不喜欢吗?”
半月前他下山时特意将簪子作为礼物送给时虞。是一支银白碎玉簪,末端还有点点流苏。小姑娘当时收到时眼睛亮晶晶的,也说很喜欢,但他却未见她佩戴过。
即便是现在单独和他见面,也仍是原先的绿色丝带。
“喜欢啊。”时虞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失落,懵懵懂懂地回望着他。
“那为什么不戴?”唐许怕自己的心思太过直白,添了一句解释,“我还没看你戴过,不知道合不合适。若是不好,我重新送你别的。”
时虞倒是只听半句,没有回答前面,反而赶紧劝道:“小唐,你不用给我买东西的。我不需要。”
唐许一愣:“可是你送了我很多……”
“那是我应该的。”时虞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减,“是你救了我,也是你带我来万宗山。这里很好,我很喜欢,也很感谢你。”
她眼中的真诚像是镀了一层光,让唐许觉得炙热又晃眼。
只是她话里的感谢、谢谢、感激这几个表达同样意思的词翻来覆去出现,竟让他觉得刺耳。
“小唐,我真的很感激你。”时虞还在反复强调,她双眼紧紧地看着唐许,真挚地表达她汹涌的感激之情,全然没有察觉唐许淡淡微笑背后的失落,“你不用再对我多好了。别人可以给我很多帮助,送我东西,和我亲近,但是你不行。”
这话倒是让唐许困惑油然而生。
时虞很快就给出她的解释:“因为你是我的恩人。”
是恩人,所以就不能更亲近些吗?
所以不管他送什么礼物,她才要么是直言拒绝,要么收下后也没有别的意思,仅仅只是笑纳,然后又反送他更多。
唐许其实还是不太能理解,但时虞的模样很认真,似乎有她坚持的理由。她没有挑明,他也就不再多问。
他只能勾唇点点头。
“知道了。”
虽然她仍没有回答关于簪子的事情,但似乎现在也不那么重要了。
唐许也起身,帮她收拾食盒,再擦了擦桌面。
“棠溪砚的成人礼你应该要去吧?”他不经意地提及,“外门弟子可以去平阳殿参加,倒还是头一次。”
以往成人礼这种个人庆生的典礼都是在弟子所在的宗门内部庆贺,从未有过这种先例。不过大家心里都门清,以棠溪砚的身份,掌门对他的喜爱,以及他本人足够张扬的性格,一生一次的重要典礼绝不可能简简单单过了,所以起初宣布所有内门弟子都受邀参加,且还要其他宗门大家的弟子门生等等也会列席时,没人感到意外。
不过,失踪风波刚过,又接着宣布连万宗山外门弟子都可以入席,倒是引来一阵不小的议论。
尽管平阳殿离正席很远,只是在外边凑个几桌热闹而已。
“若是你想,我可以问问掌门能否带……朋友入席。”唐许略过本想冠以的称谓,犹豫间还是咽了回去。
“不用。”时虞还是如他所料拒绝了,“在外面就挺好的。”
她还刚好不需要忌讳遇见棠溪砚和那些热衷找事的内门弟子。
唐许失笑,眼底划过细微落寞:“你好像一直在拒绝我。”
许是他语气里的低落太过明显,让时虞都听了出来。瞧见她的错愕,唐许很快换上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天色太晚了,回去吧。”
时虞点头,她收拾好食盒,起身准备离开小花园。
“小时。”
这次唐许终于自然地唤她,没有再叫错,这让她很安心。
“怎么了?”她站在园子中间,银色的月光刚好停在她脚边,勾连她的影子。她说话的时候一歪头,就和月色碰了面,让影子融进皎洁白色中。
唐许一刹那失神,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和他们都总说,是我救了你。”
他望着时虞,阴影落下遮住他眼中翻涌的情绪。
“但你知道的。”
“是你救了我。”
时虞不作声,就这样安静地和他对视,等他抬起手挥了挥,才慢吞吞转过去,朝着凝香园走。
她当然是知道的。
只有她和唐许清清楚楚记得那天。
那个雨夜,她在山上冻得瑟瑟发抖,是唐许将他唯一的纸伞和干粮给她。
时虞抬头望天。
那晚似乎和现在一样,月亮圆满,但光亮却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只有微弱的光落在她脸上。
唐许给的食物又干又硬,她嚼得腮帮子疼,吃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不想吃到底是因为饱了还是因为嘴巴累了。
她接过食物和纸伞时本想道一声谢谢,但张张嘴才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有很久没跟人交流,一时间忘了谢谢该怎么说。但唐许完全没有在意,他送完东西就走,夜色遮掩下,时虞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直到她回山崖那边的山洞避风时,才瞧明白唐许一身的伤。
他穿得比她厚,但是破破烂烂的,几乎找不出来一片是完好无损的,而且膝盖处的裤子破了个大洞,漏着风。衣服上还有许多血迹,斑驳陈旧和新鲜的交叠在一起,很像时虞以前爱看的山水图,一笔一笔重合勾勒,浓墨重彩。
时虞当时站在山洞口,离他不够近,看不清他身上有无伤口,也就分析不出来那些血是来自于谁。
但她很清楚一件事。
他不想活了。
因为他站在悬崖边上,痴痴地垂头看着底下深渊。他的脚已经接触到崖边,整个人快要往前倾,好像就在等一个时机。
也许本该是风筝断线的时机,但被时虞抓住了。
她拽着唐许的胳膊,生气地将他拉到安全的地方。
紧接着那点气愤就被唐许脸上的伤给抹平了。
那天她说了很多话,口干舌燥的。但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能记得一直懊悔不该吃唐许给的干粮,不然她还有力气说更多的。
那晚和唐许道别后,她以为这只是她漫长人生的一个小小过客。
但没过几天,唐许又来这座山上找到了她。
他说他可以带她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时虞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唐许说的话触动了她。
“去那里做外门弟子的话,你可以不属于任何宗门,只做你自己。”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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