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绵绵情意潮退去（上）
“秦爷爷，真的很对不起，我明日……我过几日再开始教曳儿她们识字吧。我现在、我现在实在是有点难受。”
云洇断断续续地解释，已快憋不住眼泪，边说边退后，没等秦焕开口，就跌跌撞撞跑开了。
见她状态如此差，秦焕怎能放心？但又不能独留曳儿遥儿二娃娃在家，自己分身乏术，只能对着周遭密林喊：“我知你还未走远，不想送洇儿下山，你就给我好好看着曳儿遥儿，我亲自送她下去，免得出事——同意了就出声。”
半晌，周围除了风声，没有一点动静，秦焕无奈地“啧”一声，他可没这么多时间跟他耗！
“不出声也当你同意了！我走了！”
“我去！”
不知从何处，唐季扬说出这两个字，随即人就从树影中穿梭过去，秦焕无语摇头，不晓得他究竟什么意思——嘴上又说着不喜欢人家，让他好好呆着又非要去！
少年轻功卓越，没一会便追上了云洇。
不过纵使曳儿遥儿也是能追上的，因为云洇根本没走多远，便再也忍不住，坐在一棵树下小声地哭。
他就该留在屋子里守着遥儿曳儿的，唐季扬藏在云洇所靠树中，后悔地想。
见不到人时放心不下，见到了人又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究竟是要闹哪样？
心知肚明云洇为自己说的狠话伤了心，唐季扬如今却也心烦意乱，不仅找不到机会，也根本没法耐着性子与她道歉。
便只能躲在树里，听她断断续续的哭声。
虽身体精神上都受到刺激，唐季扬有信心云洇发现不了他，便惆怅地换了个姿势，于是毫不意外地碰掉了树上的鸟窝。
鸟窝中有鸟蛋几枚，随着鸟窝一起掉落，唐季扬眼疾手快地将其捞起，在一颗鸟蛋即将沿着鸟窝边缘滚出的瞬间，颠锅似的一颠鸟窝，稳稳当当护住所有鸟蛋。
正松口气，暗叹自己身手了得，唐季扬一低头，与云洇对上了视线。
……
鸟蛋安安稳稳地躺在它们的小窝里，唐季扬战战兢兢斜倚在弯曲的树干上，与云洇大眼瞪小眼，他结巴道：“你……吃鸟蛋吗？”
……云洇没理，抹了抹眼泪，带着鼻音问：“是秦爷爷逼你来的吗？对不起，你走吧。”
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过倒正好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安置好鸟窝，唐季扬从树上跳下来，也不看他，故作不耐烦道：“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他说要是不送你下去，就要和我断绝师徒关系。你要是真觉得愧对我，就快点下山吧。”
他往前走，云洇却杵着不动，唐季扬回头：“你还不走吗？”
觉得不够凶，他又重说一遍：“还不走？”
“你往前再走远些，我就跟上。”云洇攥着衣角，有气无力：“我下次会和秦爷爷说别再逼你的，这次你先忍一下，我会尽量不让你感觉到我在。”
秦爷爷、秦爷爷、秦爷爷……她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她的秦爷爷？
唐季扬不爽，呵笑一声：“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我多不待见你似的。师父处处为你考虑，你也处处替师父着想，就我没事找事、自讨苦吃、无病呻吟，是个害虫呗。”
“是你先说讨厌我！”云洇瞪着她，唇有些抖：“怕你见我恶心，我让你走前面有什么问题？见到我不满意，让你走前面还不满意，你还想怎么样？你实在忍受不了，我现在就回去和秦爷爷说清楚，行了吧？”
那这样自己主动要来送她的事不就露馅了？唐季扬不能放她与师父对峙，反驳云洇：“我什么时候说了讨厌你？我又什么时候说了见你就恶心？你不要诬陷我！”
“不喜欢不就是讨厌？你没说，可你的种种表现就是这个意思，难道我还能视而不见？”
两人声音一个赛一个大，似乎谁声音更大谁就更有理。
唐季扬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不喜欢和讨厌怎能是一个意思？唐明和师父问我喜不喜欢你，我不就只能说不喜欢？毕竟你讨厌我，我若还说喜欢你，岂不是太过犯贱？”
“我才没说讨厌你！”
唐季扬以牙还牙：“你的种种表现就是这个意思！”
“我什么表现？你说，你说啊！”
“我昨晚照看你一夜你竟把我当成你的时哥哥就是证据！”
一股作气说完，唐季扬觉左脸的巴掌印和右脸的抓痕因火气更加难以忍受，火辣辣地犯疼。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简直像个拈酸吃醋的郎君，满身酸味简直要弥漫整座云山。
纵使隔了段距离，云洇都闻到了，于是心里……瞬间高兴了。
原来她昨夜竟干了这种事？那他确实该生气的。
如果自己被当作了宝珠，只会比他更加气愤。
心头的难过瞬间消散，她嘴角上扬了一瞬，又被压了回去，试探问：“我把你当成别人，你才生气？”
“何止？师父还诬陷我厮混了一整晚，我说我在照顾你他还不相信！”
云洇点点头，奔到他面前：“确实是我与秦爷爷的错，对不起，也谢谢你照顾我。”
“这、这还差不多。”不知云洇怎么会突然平静下来，并且他说什么云洇都顺着往下说，唐季扬猝不及防，不好意思再表露出不满，顿了顿，别过头，别扭道：“你知道对不起我了就好，那我们走吧。”
“……你还是得走前面。”
“为什么？”唐季扬实在不能理解：“你又耍我？”
云洇咬咬唇：“我对你的歉意自然是真心的，可一码归一码，你之前打我，今日凶我，甚至迁怒于我，我还没原谅你。”
“凶你迁怒你，是我的不对，可打你？”唐季扬惊骇出声：“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
“我带你去找刘老大的坟那次，我想帮你拍开手上的虫子，你甩开了我的手，很凶的那种。”发生了许久的事，云洇描述地极为细致，看来是十分耿耿于怀了。
唐季扬难以置信，缓缓睁大了眼：“是你先要和我绝交的好不好？这也怪我？”
“我们那时候还未绝交，你就不该如此对我。”
云洇心里也知晓她有些强词夺理，但就是忘不了这件事，她问：“难道宝珠对你如此，你会这么凶她吗？”
这话问出来，可就有些不对劲了，但云洇还是说了，她赌唐季扬绝对听不出来。
唐季扬确实什么意思也没听出，立即说：“这怎么能一样？宝珠才不会像你一样反复无常，总要与我断绝关系！再说你想想你是怎么对我和你的时哥哥的，你觉得我太鲁莽就找他去！”
这次云洇真忍不住笑出来，哭过的一双眼微微弯起，像两轮弯月。
唐季扬如愿看见了她的梨涡，又想到云洇昨夜说的话，心里又泛了酸水，想别过眼，却移不开视线，便只好加大音量，掩饰自己的心虚：“笑什么笑？我们在吵架呢！总之是你先气我，对甩开你手这事我不道歉，顶多保证以后再不这样对你，但也是在你不与我绝交的前提下。”
他一连串说了许多，云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想着就算唐季扬不喜欢她，能见他因哥哥争风吃醋，自己也是极高兴的，这样，就已经够了。
她总别扭自耗的心境犹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开朗起来。
自己从前总在纠结些什么？她总希望唐季扬能与她属意他那般属意自己，因此陷入了令自己痛苦的误区。
可今日一看，只要他表现得多在乎自己一点，就算只将她当做朋友，只是出于同情，她也满足了。
世间感情从不对等，是她从前想要得太多，她需做的不是幻想唐季扬能喜欢上她，而是强迫自己将这本就不该有的情愫掐断。
“唐季扬。”
“做什么？”
“我们和好吧。”
唐季扬心一梗，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他们还在吵架好不好？这是怎么回事？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他难以置信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云洇又靠近一步，已经快与他贴在一起，抬眼与他对视，又极认真地说了遍：“我们和好吧。不用怀疑自己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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