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毕业
那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
江随意正对着面前那碗冰镇绿豆汤走神，汤面凝着细小的水珠，碗壁沁出的凉意也驱不散夏日的黏腻。
一条短信毫无预兆地弹了出来，要不是看见省考试院几个字，她大概就要当做垃圾短信顺手删掉了。
“哦，今天出成绩......成绩？！”江随意慢了半拍，“靠，这么随便就发过来了。”
仅一分之差，告别了700分。但在那样高强度的专业训练间隙，还能拼到这个分数已是极限，她已经很满意了。
寝室群的图标在屏幕顶端疯狂跳动。
【代表月亮消灭美少女战士：啊啊啊啊啊！！！短信来了！！！我比三模高了快三十分】
【代表月亮消灭美少女战士：是不是有机会被Z大三一锁定了呜呜呜呜，还好当初听意意的去冲了高水平三一】
【诺诺爱吃饭：牛啊小周】
【摇啊摇：我和估的分差不多】
【代表月亮消灭美少女战士：@一条大江意意！！！意意快出来！多少分多少分？】
【诺诺爱吃饭：@一条大江呼叫意意！】
【摇啊摇：意意？】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江随意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滑向另一个置顶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傍晚，从集训到高考前这段时间，他们其实都没怎么聊天。对话框里塞满了复习资料的压缩包、偶尔一张拍糊了的流浪猫，或者一片形状奇特的云。
话题谨慎地绕开了某些核心，但她知道顾橖河开始尝试去看豆豆。虽然每一次都是远远地，有时候是隔着公园儿童游乐场的围栏，或者隔着幼儿园放学的人流。他没有再转身逃离，这些点点滴滴拼凑成他缓慢而艰难的自救轨迹。
翻看着那些琐碎的聊天记录，江随意心里那点关于“他是否喜欢自己”的把握，悄悄攀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江随意计划着回校拿毕业证书那天就去告白。
她笑着，再次点开寝室群的界面。
【一条大江：699】
【代表月亮消灭美少女战士：我的天，你这超了京美不少分啊，阿瑶呢？】
【摇啊摇：超常发挥，704】
【诺诺爱吃饭：啊啊啊啊出来干饭庆祝】
【一条大江：开个尖叫楼，我们瑶瑶好厉害】
【诺诺爱吃饭：陈姐在大群里说让我们私发分数和大致的志愿意向给她诶......隔壁班张琰好像也上七百了，听说他想报F大，他们班主任正围追堵截做思想工作呢。】
【一条大江：为啥？】
【代表月亮消灭美少女战士：还能为啥，想保那两所学校的录取人数呗】
江随意心里却莫名闪过顾橖河的脸。他的分数，不出意外的话只会更高，要是报京州师大，估计也会被学校里找吧。
但此刻，第一个找顾橖河谈话的是秦择舟。
秦择舟捏着自己的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了两步，终于停在顾橖河面前。
“你......”他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你真打算报师大？”
顾橖河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电视遥控器，声音没什么波澜：“不可以吗？”
而茶几上放着一部刚关机的手机。
“你这成绩没必要吧。”秦择舟在他身边坐下，“你是因为老师和阿姐？”
这段时间，顾橖河积极配合治疗有了进一步好转，秦择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可以偶尔提起他们。
“那你怎么不报京大呢，师母还是那毕业的呢。”
“我去医院的次数还不够多嘛。”顾橖河调频道的动作停住，片刻后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那不是非得学医啊，而且不是还有另外一所嘛......
秦择舟看着他，心里这般想着却没有把话说出口。
另一边，江随意的手机被各种消息轰炸着，在回完爸妈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联系不上江随和了。
“你哥早上就出去了，我给他打电话一直在通话中，你俩当初都填的自己手机号，爸爸这边也不知道他考多少。”
高考状元的谣言满天飞，直到江随意在朋友圈刷到一张A中的喜报。
成绩是下午出的，毕业证是第二天拿的。
阳光落在走廊上，校长室的大门在身后合拢。江随意和几个刚谈完话的同学陆续走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了倚靠在对面墙上的顾橖河。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微微垂着眼，似乎在看地面光影的移动，直到听见声响才抬起头。
“你要进去吗？”江随意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顾橖河摇头，站直身体：“已经谈过了，在你来之前。”
“那你是什么打算？”
顾橖河浅浅笑了一下：“这还能强迫人吗？又不是状元，没那么稀罕。”
江随意点点头，想起自己家里：“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能见上我哥一面呢，我爸那边已经过去了，估计也正被围着做思想工作。”她的语气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两人很自然地并肩，走到楼梯口，江随意忽然侧头看他，指了指通往平台的方向。
“陪我上去待会儿？”
顾橖河没说话，只是脚步一转，跟上了她。
从平台望下，整个校园尽收眼底，杆上的红旗在湛蓝的天空下舒展。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夏天那燥热黏腻的风，此刻吹在脸上竟然带着一种温润的清爽。
江随意走到平台的矮墙边，双手撑在温热的水泥台面上。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她身上，发丝被风吹得轻轻飞扬。
她没看顾橖河，只是望着远处。
过了一会儿，江随意才转过身，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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