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〇一
一声汽笛刺破整个尤格利亚的寂静。
黑铁火车喷出浓郁的白雾,呜咽着驶离尤格利亚小镇。
英格玛在驾驶火车,阿祖拉在司炉,孔映在因轰鸣声尖锐耳鸣。
车头轰隆隆逼近隧道,驶入的瞬间,孔映眼前骤然一黑。铁道像是钻入银河间,闪烁着绿光的字符星星般布满隧道,一层层流动的代码构成圆弧形的壁面,其间穿行着螺旋状的字符,一些撞上火车,碎裂重组,继续游弋。
孔映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感知不到英格玛与阿祖拉是否还在身侧,不过这时,英格玛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穿过隧道,就是尤格利亚与伊德尔镇的边境,她就在那里。”
孔映深吸口气,下个瞬间,刺目的白光袭面而来……
-
这是她来伊德尔镇的第三天。
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她失忆了,不记得她从哪儿来,又为什么要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只记得她叫克莉丝塔。
克莉丝塔推着木板小车走在街道中央,车轮嘎吱作响,轧过一块塌陷的地砖坑时,里头的锡桶和玻璃瓶碰触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长街上清晰可闻。克莉丝塔停下脚步,弓腰查看下卡住的车轮,然后用力托起推车的前半部,将车轮带回路面上,继续向前。
来这里的第一天,她浑浑噩噩,沿着荒芜的铁轨走了半日才见到人迹,夜晚,她饥肠辘辘在火车站台的候车室睡了一晚。
第二天,她路过一座破败的牛奶厂,进去找了份工作。虽然芙罗拉太太说不会结工钱,但还是很好心地表示可以给她牛奶和面包充饥,废弃的牛棚也可以供她休息。
第三天,她开始送牛奶。
但她起得有些晚,现在已经临近正午,每送一家牛奶就挨一次骂。这里的人很凶,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
克莉丝塔将主街上的牛奶送完,只剩下最后一桶,她拐进一条巷子里,找到最后的目的地——维克多酒馆。
这里原本是座钟楼,但年久失修,早已废弃,于是维克多把酒馆安置在钟楼里。木门原本是铜绿色,但现今油漆剥落,一张歪斜的招牌钉在门上,刚好补上几个漏风的枪眼,很好的避免了风沙吹进去。
门板很厚,但再厚也挡不住里面交错的笑声,克莉丝塔提着牛奶桶跻身进去,酒馆里的笑声因此中断。
酒馆不大,光线略暗,一盏橙黄的灯吊在中央,在铁灯罩下闪着断续的光电。眼下两群人分别坐在不同的长桌旁,一桌人在角落玩牌,另一桌人在喝酒,嘴里不知嚼着鹿肉还是风干的牛舌。
见她进来,不少人目光落到她身上。克莉丝塔视若无睹走过人群,将奶罐搁到柜台上,等待维克多的出现。
短暂的安静不复,酒客们接着说笑,克莉丝塔还没等来维克多。
角落里,一个面颊干瘦的男人在对牌友说:“听说了吗,卡特决定重新调查那桩失踪案。”
一旁那个叼着烟斗没有左腿的男人轻嗤声:“警署让这种毛头小子来当警长,伊德尔镇早该完蛋了!”
“得了,沃克,现在的伊德尔镇多亏卡特才有了安稳日子。”
沃克听罢怒气冲冲撂下牌,拄着拐杖起身离桌,朝酒馆外走去。
他走后,一个胖子笑眯眯说:“你惹他做什么?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老警长。”
“败类,伊德尔镇就是没落在他们这些人手里的。”
“行了行了,都过去了,伊德尔镇注定被抛弃。”第四人开口,“不过他怎么又查起那桩失踪案了?”
“好像是兽医站新来的那个和卡特说了什么。”
“啧啧,女人就是麻烦,恐怕是发现前任兽医失踪,怕了。”
克莉丝塔听到这里,觉察到一股酒气靠近,回头看去,一个身形魁梧的酒鬼走到她边上,头发油腻得像一年没洗,酒气混着汗味,说话时喷出令人作呕的口气:“长得不赖,也是新来的吗?”
克莉丝塔扭头看向柜台后的墙面上,那里除了嵌着储酒格外,还有柄老式火枪悬挂着,显然是挂在那儿维持秩序。
醉鬼打了个酒嗝,“还是头回见把牛奶送来酒馆的,不过这奶瞧着可没你瞧着新鲜。”
说着,他伸手碰向克莉丝塔的手背,接着一怔。
因为女孩的手先搭住他的手腕,他正要露出笑容来,克莉丝塔便随意一拧。清脆的一声骨响在嘈杂声中毫不刺耳,但下一刻,那酒鬼发出沉重的闷哼声,破口骂起难听的话来。
克莉丝塔后退一步,担心牵连到柜台上那桶牛奶。这时酒馆里已然陷入新一轮的安静中,人人都望着酒柜前的两人。
男人骂骂咧咧,意图将女孩按倒在地,但克莉丝塔敏捷地避开,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
“艾登,这里是我的酒馆,可不是从前的。”男人的声音慵懒响起,却似威胁。
纵使艾登醉醺醺,听到这话也停下了报复,龇牙咧嘴捂着手腕,狠狠瞪向女孩:“给我等着。”
说完向外走去,而那个从楼梯上下来的青年还不忘对他的背影说:“酒钱我会记在账上,留给你结账的时间不多了。”
木门被狠狠摔上,青年这才向柜台方向走去。
他身形颀长,深棕色的长卷发扎在脑后,为俊美不羁的面庞增添一丝柔和美。他走来克莉丝塔面前,温和一笑:“这位美丽的小姐,我为您在这里受到的骚扰向您道歉。”
“……”
花孔雀,骚狐狸。
克莉丝塔面无表情朝他摊开掌心,没有得到回应的维克多微微挑眉,然后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张纸币交给她,克莉丝塔接过,将钱塞进背带裤前襟的衣兜里,转身离去。
维克多跟上她,说:“我送你到主街上去吧。”
似乎是有意做护花使者。
“不用。”
“是我唐突了,那么——”维克多话没说完,因为女孩已经转身离开,一抹本可以摄人魂魄的微笑毫无用武之地地留在他脸上。
克莉丝塔听见身后的酒馆里传来哄笑声,没有在意,推着小车走到巷口时,她才有些迟钝地想到,维克多似乎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牛奶中午才送到而生气的人。
回去的路上无事发生,酒鬼艾登大概是去找地方处理手伤了。
克莉丝塔再次穿过冷清的主街,在烈日下走回布莱恩特牛奶厂。
牛奶厂位于小镇西部的半边丘地下,走近时能听见牛群惫懒的哞哞声,像是一种吃不饱的呜咽。克莉丝塔觉得它们有些可怜,这里连片牧场都没有,它们只能吃些干草和碎烂的谷物。
也许会有一群牛正在牧场上吃鲜草。
还会有一群人正在享用丰盛的午餐。
克莉丝塔将推车停放在牛舍的木墙外,抬头看看天,认为是时候去找芙罗拉太太兑现午餐的许诺了,于是转身向厂房后的砖木小屋走去。
芙罗拉太太是布莱恩特牛奶厂主人的妻子,不过布莱恩特先生已经离世,现在撑起整座牛奶厂的是芙罗拉和两个雇工。当然,那八头老牛也不能忘,而算上克莉丝塔的话,牛奶厂就有了三个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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