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花苞

狂风不着缝隙地灌满全身上下，碧绿色的衣袍被吹得鼓囊囊，趋势却是往下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痕迹。破开河面，只带了零星的几粒水珠，连头发都未曾沾湿，衣袍也是干得很。余以若追着丽姑跳下去的片刻分明察觉到了汨汨的水声，然而却在冲破水面的一瞬化作了乌有，烟消云散。

余以若只知道自己似乎一直在往下坠，而且好像对她的性命也没有多大威胁。倒也不是她自夸，就这么点空间，她还是有把握摔下去会没事的。悬在半空活像个绿团子在滚动，她是没瞧见丽姑的半点身影，只在刚才约莫听到了尉迟景的声音。

许柔说得也没错，她确实在装聋作哑试探尉迟景的意图，说实在的一方面她是担心万一程舟怡和鹤览川同尉迟景碰面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因为就算她没见过，也听说过尉迟景和天玄宗的那点秘辛。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势同水火，一点都容不下对方。要是她大剌剌地说出尉迟景的身份，只怕十条命都不够耗的，别说她只有这么一条小命。

而另一方面也存着她自己内心的一点计量，尉迟景来这里又是所谓何事，她来这里是因为碰碰运气修补她的剑，而鹤览川他们过来是因为为名除害，虽然真实性有待考证，但他们都是有目的的。尉迟景来这里又是打着什么算盘，她可是一点都推断不出来，不过尉迟景藏得也确实好，连半点痕迹都没流露。

抛开其他的不谈，她还是有些担心尉迟景又要做出什么的。毕竟天玄宗对他大肆屠杀，他同样也没对天玄宗的心慈手软，一个是东州大陆的第一修仙门派，一个是另世人闻风丧胆的邪神。要是论其交手，恐怕比之十几年前只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想着，乾坤袋穿来一震骚动，她还没来得及拉束口，大鸟就火速把脑袋拱了起来。潮湿的风猛地扎到大鸟的眼睛里，大鸟好容易把眼睛睁开，看到的就是脚下无尽的深渊，它尖叫：“余以若，啊啊啊啊啊，你在干嘛！你这又是在哪？我大鸟风华绝代，我大鸟年纪轻轻可不想为你陪葬！”

“不知道。”余以若无言的声音打着旋钻进大鸟的耳朵，大鸟浑然不在意，急得都快跳脚，一面往下瞅瞅，一面又去摸余以若还有没有呼吸。余以若对它这一动作更是无言，“还活着，你不必这样。”

“那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没了，余以若我大鸟可不想死哇。”大鸟把脑袋探出来又埋回去，“乾坤袋可以躲一躲，余以若，你要不要也一起进来？”

若是忽略掉侧旁不断变化的峭壁，余以若几乎都可以说是悬在半空，她点起的照明符不受风力的影响，一直掐在指尖，是以把身侧变幻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连大鸟头顶竖起来的呆毛也看得明白。余以若无言道：“暂时没有危险，现在我们被气流包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

“掉下去？”大鸟魂都要被吓跑，它探出脑袋又急急忙忙缩回去，忍不住问：“我们还会掉下去，什么叫掉下去，你说我们没有危险又是怎么回事，余以若，你可不要把我大鸟的性命当儿戏，青阳虽然是让我来照顾你的，但是我大鸟的性命也很重要的，你要知道我大鸟可是天上地下只此一只的神鸟，余以若，你可不要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

“是师父。”余以若打断它。

“怎么会是青阳，明明是我，你可是不知道，你小的时候老挑剔了，什么东西都不吃，非得喝那个什么天山的果露，我为了你天天单独的一只小鸟飞到那么高的地方。”大鸟微屈巴巴地掰了掰翅膀上的尾羽，“就为了采蜜浆花内的果露。”

“蜜浆花？”

“是呀，你可是不知道那蜜浆花十年一开花，一开花里头的果露可是香甜，我大鸟为了采那里面的果露，和那群天山毒蜂斗智斗勇的，我一点都不容易的，你可是不知道那毒蜂别提多毒了，蛰鸟一下，几天几夜都睡不着。好在我大鸟福大命大，能够活到现在，不过啊……”大鸟害怕地往下一看，悲观一下子涌了上来，“估计也差不多了，我大鸟就要没了，这世界上哪还有我这样的小鸟，又可爱又迷人。”

说着说着，余以若莫名听到了若有若无，缠绕在耳边的蜜蜂翅膀振动的嗡嗡声，余以若环顾了下仍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四周，差点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然而她视线一转，竟在照明符的下一寸位置看到了蜜蜂，她愣了愣，一把将鸟头拽起来，急忙说道：“快看，我们快到下面了，这里出现了蜜蜂，是蜜蜂！”

大鸟扭了扭脖子象征性地瞅了几眼，不看还好，一看它肌肉记忆就起来，它喊道：“天山……天山的毒蜂……我大鸟化成灰都认得它……被它一蛰……我大鸟浑身的毛都要掉光……余以若……你也快跑……”

“天山的毒蜂？”余以若还疑惑着，眼前就一闪而过大鸟明黄的羽毛，手背上被什么拍了一下，她一扭头看见的就是大鸟浑圆的，吓得不轻的还哆嗦着的眼睛和脸。大鸟看到她手背上躺着的流着乌血的毒蜂，颤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它恨铁不成钢地吼道：“余以若，你干什么，要是被它蛰一下，你可没命的！”

“可是它不会蛰我的。”余以若说出这话也愣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但她莫名觉得这只蜜蜂来的不是意外，而是有什么目的一般。手背上凸起的肿块红扑扑的，越往下一点越到手腕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她。而且她好像记得，蜜蜂一直绕着她的手腕舞动，没有半点动作，只是绕着她的手腕。

细细一想，是不是她的手上有什么东西。

然而四下的环境仍旧没有变，还是漫无天地地往下坠落，一直没动，好像没有尽头。余以若其实有些害怕的，大鸟似乎也觉得有什么不对，连乾坤袋也不钻了，直接飞出来，趴在余以若的手臂上。

“还好有我大鸟。”大鸟长长呼了一口，“不过这里怎么会出现天山的毒蜂，难道尽头是……”大鸟不想想最坏的结局，万一真是这样它和余以若别说飞升上天，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

大鸟坏念头终究是被余以若的一记拳头给撂醒，大鸟捂着并不存在的伤口，含糊不清道：“你还是不是个人，干嘛总打我！”

余以若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道自己只是摸了摸脑瓜子，怎么就变成打它了？

就这么僵持着，突然而然闪出一道光，大鸟率先发现，它看到余以若手腕上和那毒蜂一样的颜色，整整齐齐地摆成一串。大鸟浑身的毛感觉到了威胁，它立马展开翅膀就想开溜，又想到脚下的这根手臂是余以若的，便不情不愿地趴了回去。

它的一系列动作完美地落到余以若眼里，余以若也看到了手腕的绿色，大鸟就想要一把把它扯下，余以若眼疾手快火速拦截住了大鸟，她问道：“你认识？”

大鸟一听就害怕，“怎么不认识，这不就是毒蜂吗？你干嘛带了一整串！”

脖子上悬挂的叶子闪了闪，是夜行者在说话，“鸟兄，这可不是毒蜂，这可是好宝贝。”

“好宝贝？”大鸟疑惑，“这不就是毒蜂吗？”

余以若但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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