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夏和西戎

乐陶垂眸掩住眼底暗芒。

丽君早探得夏国军机要件都藏在此处，如今她过来亲眼确认守卫轮换的规律，每半刻钟会有两名侍卫沿宫墙巡视，巡逻队每一个时辰换防；东北角灯笼明灭时，檐下挂着的青铜风铃叮铃一响，正是弓弩手换岗的时刻。

“啊。”乐陶以手掩嘴，故作惊骇，“如此重要的地方，殿下回答得也太轻易了些，就不怕我是敌国细作？”她半开玩笑地问。

二皇子哈哈一笑，金线绣的衣裳在宫灯下折射出几丝碎光：“医仙姑娘问得如此轻易，怎会是细作？”他情绪忽然有些低落，“况且，连我都进不得，防守得如此严密，姑娘虽医术高明，但瞧着弱质纤纤，想必也躲不过那里的重重防守。”

乐陶心道：那你可想错了。

说着说着他情绪又调整了过来，反正他也无心这些朝堂琐事，不能随意进就不能吧，只是有些伤心父皇居然连他都防着。

不过比大哥好点，他都没进去过。

“好了，不说这些了。前面有座凉亭，我让人送坛新酿的百花醉来。”

一条紫花藤长廊连着一座四角凉亭，亭子的四周垂着鲛绡纱，将月光过滤成朦胧的银雾。

乐陶很好奇，夏国明明连作物都难种植，皇宫内却鲜花繁茂，花团锦簇。

她主动接过酒壶，斟酒时，指甲在杯沿轻轻一刮，无色粉末便融进琥珀色的酒液里。

“这杯谢殿下赠两界蓝花种之恩。”她说得真心实意。

要没有二皇子坚定地帮忙，她还要寻机再做一回空空，只是如此的话，等她料理了军机殿的事，不知还有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取花种。

“医仙姑娘太过客气，你可是救了我一命的恩人。”二皇子没有丝毫迟疑地仰头饮尽。他那天都做好了被毒蛇毒死在无人知晓的深渊的心理准备了。

三杯过后，少年眼神开始涣散。

乐陶按住他欲再斟酒的手，拿了一块怀表在他眼前晃啊晃，轻声问道：“殿下可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

“嗯？”二皇子迟钝地抬头，发现乐陶的紫檀木簪在他眼前先是一分为二，后又合二为一。他甩甩头，却见对方好端端地坐着，连举杯的姿势都未变。

“我……我好像醉了……”他嘟囔着趴倒在石桌上，最后一缕清醒的意识里，是乐陶抚过他发顶的冰凉手指，和飘在耳边的低语：“殿下且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实则乐陶的身影早已如轻烟消散在夜色中。

巡逻队在正门交接的功夫，军机殿东北角的灯笼忽然齐齐暗了一瞬。

新到位的弓弩手揉眼的瞬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宫墙。

乐陶指尖银光闪烁，三枚细若牛毛的银针扎进门锁锁芯，机关齿轮发出极细微的“咔嗒”声，她将门推开一道细缝然后极快速地闪进宫殿。

殿内陈设比她预想的要更简单些。

殿里林立着各式书架置物柜。大殿中央有一套七重鎏金柜随意摆放着，乐陶观察了片刻，发现它们是按照星宿排列，她径直走向最不起眼的玄武位——别看夏国建筑服饰都多姿多彩，艳丽无比，但实际夏国尚黑，而玄武主边防。

这么个一眼就看破的设置，难不倒任何人。

果然在暗格中摸到卷轴，她展开卷轴确认——夏国边境十二要塞的布防、粮道、烽燧位置皆绘于其上，乐陶脑子里记了一遍，后又从袖中抽出一份黑色的卷轴，将夏国的那幅置换出来。

听着外面还安静，她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离巡逻队和弓弩手换岗还有半个多时辰，她站起身探望了下四周，深觉不能白来一趟。

于是桌上和柜子里文书奏章书本都被她快速翻看了一遍。

当她进入最边缘的一个小殿时，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乐陶屏息贴梁，看着侍卫举灯从下方走过，才再次回到此殿最上方的矮桌旁。

桌上铺了三张地图，北周、夏国和西戎的。

西戎紧邻夏国，和北周之间就隔了个夏国。

折兰城已经用红线圈在了夏国的国界内，但此时上面却打了道黑色的大叉。折兰城旁边的张掖、甘州和后边的怀沙城被圈了起来，一旁边标注戎，一标注夏，怀沙旁边打了个问号。

旁边还有个木盒，装了一沓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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