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余墨浓的惊恐突然都变成了紧张，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好低下头。

青年放开手，笑着说：“是迷路了还是跟家长吵架了？晚上不安全，明天还要上学，赶紧回家去吧，或者，我帮你报警？”

平日里为了节省时间出来学习，余墨浓跟许多学生一样，整天穿着宽松的校服，现在青年才能一眼就看出来她是附近高中的学生，学生压力大跟家长闹脾气是很正常的事情。

余墨浓心中本就对长辈的温柔有着隐秘的期待，突然被关心，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摇头。

见状，青年猜测这个女孩子学习压力很大，她穿的校服是附近最好的那所高中，那里竞争很大，除去顶层家境的孩子，哪怕是小富家庭的孩子都要很努力才能卷出好成绩。

或许是因为成绩跟家里人起冲突了，青年想了想，拿出一张名片给余墨浓：“同学，这是我的名片，我在小区门口的街边有店，叫杏林堂，晚上外面不安全，要是遇上危险，又不想找父母的话，可以往我那边跑。”

余墨浓迟疑地拿过名片，还没看清，青年就转身准备离开，她急促地发出阻止的声音：“诶……”

青年听见了，转过身问：“怎么了？”

“……我这样，是不是很任性很不听话啊？”余墨浓垂下头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自打搬出来，再没有人关心过这个问题，她就是跑出去玩一整晚，家里也没人管她，但当初被赶出来，是因为这个理由，她喜欢青年身上的成熟稳重和关心，试图在青年这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青年不疑有他，笑着说：“任性是个很高的标准，至少一半的孩子其实并没有达到任性的标准，他们只是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说自己的不舒服，而父母，也从不关心。”

“为什么不关心？”余墨浓立刻追问，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个可能性，就连心理老师也说父母是爱她的，只是他们选择了不太好的办法，凭什么这个人就说父母从不关心她？

“唔……我说不关心的意思是，他们不关心过程，只关心结果，你怎么成为他们心中满意的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后还是在他们的培养下成为了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孩子，我这么说，能理解吗？”青年语气依旧温柔，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冷酷。

这样一解释，意思就大差不差了，余墨浓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听明白，可她依旧有种说不上的难过。

青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朵向日葵，递到余墨浓眼前：“同学，你没有任性，是个很乖的孩子，所以，奖励你一朵好看的向日葵，很晚了，回家后睡一觉，睡醒又是新的一天，都会好起来的。”

余墨浓迷糊地带着向日葵回了空房子，进屋她才发现，这朵向日葵非常大，里面的瓜子颗颗分明，这么大的东西，她的空房子没有地方放，而且，那个青年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想不明白，余墨浓将向日葵摆在了桌上，随后她从口袋里拿出名片。

杏林堂，古一然。

奇怪的名字，但应该是个好人，他真的……很符合余墨浓心目中哥哥的模样。

余墨浓将名片贴在心口，说：“如果他是我大哥就好了……”

关于小说带来的负面情绪，就这样又被压了下去，余墨浓相信了古一然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像那本小说的主人公一样倒霉。

第二天去学校，余墨浓没带小说，认真跟桌上的向日葵说再见，出发去学校后趁时间还早，赶紧写卷子，上课后要讲了。

转眼又是周测，余墨浓六科成绩下来，总分比上次好一点，但依旧没有发挥正常。

周五下午是最后一门科目测试，考完后会有两堂课的自习课，但实际上有些同学已经去玩了，只有少数学生在继续学习。

余墨浓才刚看一会儿题，又被老师叫走了。

老生常谈，而且最后余墨浓并没有去交心理老师说的亲人了解表单，老师用很多委婉的话语，似乎觉得如果余墨浓做不到，可以换别的方式减压，反正，想要高考考好了，这个压力必然要减下来，不然高考的时候肯定发挥失常。

莫名的，余墨浓现在对家里反而产生了一些抗拒的情绪，在学校五天都挺自然的，而且成绩也回来一点，谁知道又提家里人帮忙减压的问题。

经过一个周末的事情，余墨浓其实心力交瘁，各种奇怪的想法在脑海里盘旋，她每天都忍不住去药店门口看一眼，从装修到慢慢填满药材，似乎周六就要正式开张。

余墨浓还想着明天去当第一个客人呢，结果被老师抓来谈话。

离开办公室，余墨浓回到教室，葛沁月问：“怎么了？班主任骂你了？”

“没有，说了一堆减压办法，然后说，如果我很迷茫的话，可以再去找心理老师想想办法。”余墨浓叹了口气说。

“这不挺正常的？你怎么不高兴？”葛沁月十分疑惑。

余墨浓从文件袋里拿出那几张表格给葛沁月看：“老师这样说，意思不就是知道我跟家里人关系不好，找他们已经没用了吗？”

葛沁月顿时明白了，余墨浓一直希望跟家里人相处得如同她家一样，哪怕亲情分给哥姐和妹妹也没关系，没有这样的亲情，让余墨浓觉得很没面子也很痛苦。

老师或许已经尽量委婉，然而事实依旧能戳痛余墨浓脆弱的内心。

看过那些表格，葛沁月十分无奈：“要不……你回家实话实说试试？”

“……我不敢，”余墨浓沉默良久后疲惫地回答，“实话实说，我只接受一个结果，如果不是那一个，我都觉得我的自尊脸面全部被撕碎了往屎里踩，以后我真的没脸回家了。”

越缺爱的人越死要面子，因为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真的内里空空。

葛沁月不舍得好朋友为难，她努力去想办法：“那……找余瑾曦？她肯定帮你保守秘密。”

余墨浓直接拒绝：“她这个人不可能保守秘密，她有个很严重的毛病，叫为你好，只要为你好，她的原则都是打破的，我还不了解她？”

路全都被余墨浓自己堵死了，葛沁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她晚上还回家问了一下爸妈，爸妈说，问题其实根本不在余墨浓这里，如果她父母有心，不可能让她这么为难，所以，余墨浓的直觉反而是对的。

但葛沁月不是要听这个，她想知道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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