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吃干抹净尤不够
火。
玲珑山庄主殿四周燃烧着灼人的大火。
郑天真人站在主殿对面的藏经阁高台上，看着单膝跪地，摇摇欲坠，白色锦袍被鲜血浸染的郑远灵尊，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十几年前玲珑山庄曾收到一封匿名来信，信里称齐明国内出现了东海龙王三女——将离。将离虽已失去龙筋与龙鳞，但其仍然有一副龙骨。
龙骨，此为上等养料。
将离的龙骨，更是龙力非凡，惹人垂涎！
信上短短几行字，阴毒与仇恨已然冲天而出。郑天真人在看过信后，只觉遍体生寒，到底是何人可以歹毒至此，恨不得将离被吃干抹净尤嫌不够。
而郑远灵尊阅读过信的内容后，不消片刻便进了宫。郑天真人知道他是和齐昭王商议去了。
他的义兄渴望踏过那道天堑，证道飞升。但郑远灵尊的修为卡在化神期已有百年，百年如一日，修为毫无松动痕迹。
郑远灵尊几乎是顺其自然地就想到了玲珑山庄镇庄之宝炼魂灯，这炼魂灯一旦启用，威力非同小可。
飞升之机险中求。此法如若不是遇到突然下山历练的太微宗弟子，以及……那位妖帝，成功机缘足有八成，那么还有两成……
郑远灵尊和齐昭王向来城府极深，他们想到若当真未躲过天道降罚，无法抵挡九天神雷，魂飞魄散时该如何？
生魂树！
不错，地宫之下的树确为生魂树。
传言“生魂树，随人祖，一同亡”，在众生眼中生魂树是随着人祖而消散于天地间了。可玲珑山庄几百年前飞升的庄主，曾冒着被天谴的风险，下凡泄露过一丝天机，告知后辈生魂树尚存于世。
玲珑山庄已有炼魂灯，若得生魂树，只需数百年，玲珑山庄即可稳坐人间修炼宗门世家中的第一把交椅。
经过百年的寻找，玲珑山庄花费了诸多人力物力，终于寻得了生魂树。
寻得它时，生魂树已由内而外的枯朽，只留根部一抹嫩芽，残留着一丝希望。玲珑山庄动用无数奇珍异宝都难以令它再焕生机。
那一封信，如同火星落草垛，一下点燃了郑远灵尊和齐昭王心中的欲望！
原本生魂树只余枯死之状，可若……以东海龙族的龙骨为养料奉养，或许可枯树复春。到时，哪怕飞升不成，亦不至于被天道赶尽杀绝。
他们可躲于生魂树中以求生机，得其滋养。百年后方可重新得道，免去魂飞魄散的下场。
为了自己的法力无边，为了自己的飞升大道！郑远灵尊和齐昭王已经陷入疯魔，心中日益滋养出邪念，迫切地想要启动炼魂灯，罔顾生民性命。
可人心如此，哪怕有八成飞升之机，郑远灵尊和齐昭王仍然惴惴不安。为了仅仅剩余两成的风险，便想要夺得将离的龙骨，以滋养生魂树。
一切是如此水到渠成，又是这么理所应当。他们想要飞升，便有炼魂灯相助，他们担忧殒命，便夺他人生机，重养生魂树。
郑天真人死死盯着郑远灵尊的背影，儿时郑远灵尊牵着他回到玲珑山庄的那双温暖的手，历经百年消磨，如今彻底消失在修仙练道的长河里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半晌后走下藏经阁，来到了郑远灵尊身边。
郑远灵尊此时抬手又绞杀了一个朝他攻来的玄甲侍卫，这些原本听命于他的修士和侍卫，被怀光离开前催动妖力强行逆转，皆齐齐转头向他攻来。
筋疲力竭之际，郑远灵尊看到一双玄色云纹靴站定在面前，他没有抬头，断断续续笑了起来：“小天！我真是没想到……你害我至此，可满意了？”
郑天真人静默不语。
郑远灵尊伸手抓住郑天真人的衣摆，艰难道：“我是为了玲珑山庄的大道！”
远处的火在燃烧。
火。
身后的宅院在大火中坍塌。
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在郑天真人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她抓住郑天真人的衣袖，一双清亮亮的眼珠直盯着人瞧，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有些饿了。
她被她的母亲藏匿于宅院中最隐蔽的暗室中，并亲手封住了她体内的龙力。婴儿的襁褓上有一抹格外显眼的血迹，却不是婴儿自己的……
郑天真人收起了思绪，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满是悲意和挣扎，半晌，叹息道：“错了就是错了……及时收手，兄长。其余的，我愿意替你承受天道的惩罚。”
“滚！谁要你……”郑远灵尊面上黑气翻涌，有走火入魔之兆。
郑天真人一掌劈下！
·
齐昭王站在阵眼处，阴风呼啸，他拎起血色炼魂灯，狠狠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灯上！
“血煞魂引，血媒天启，漫漫我道，乾坤万象，炼魂大阵，开！”
霎时一道红光迸射，鬼气森然！
齐昭王想要强行开启通天炼魂阵！
凡是阵法内的百姓皆昏躺于地，浑然不知此刻发生了什么。随后一缕缕半透明的精气自他们的七窍中脱离，无数百姓猛地睁开眼，两眼尽是空洞无神，此刻他们嘴巴大张，发出无声的尖叫！
他们的生魂正在被剥离！
一道冷银剑光劈夜而至！
“一剑霜寒十四州！”
恣意剑带来冰封万里的寒气，迫使阵法由外而内寸寸结冰。姜寓九劈出的强大气劲令齐昭王猝不及防，陡然抬手抵挡山崩海啸般袭来的剑气。
炼魂灯在齐昭王手中轻微摇晃着，整个阵法止不住地震颤。
通天炼魂阵的西北角缺失一块，姜寓九那日布阵，曾留下的自己一抹神识，在阵法启动之时，那抹神识会强行暗改阵纹，从而破开阵法，使炼魂阵不成。
“蝼蚁安敢阻我！”
齐昭王将炼魂灯向上一抛，炼魂灯飞至半空，红光大盛！随后齐昭王厉喝一声，双手结印朝着姜寓九猛攻而来。
姜寓九转头对李令望和则灵喊道：“小望破阵，小灵夺灯！”她说完便足尖一动，身形飘若柳絮，洒然飞至半空！
姜寓九竖剑于身前，左手两指并拢，抵住恣意剑自下而上缓缓拂过剑身，露出半张未被恣意剑遮住的左脸，她眼尾上翘，锋芒毕露，张扬又冷厉，指尖陡然泄出磅礴的精纯灵力！
铮——
恣意剑剑身忽而暴出璀璨银光，银光冲天起，甚至盖过那邪气四散的红芒。
姜寓九红唇轻勾，淡淡道了一声：“阻的就是你。”
说罢挥剑向齐昭王，清越剑鸣炸响，强悍剑气直冲齐昭王命门。
齐昭王暗自鄙夷一笑：“就你？”
“当然……不。”
齐昭王心猛地一缩，下一刻便觉刺骨的寒意飞速爬上后背，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有一股令人恐惧的妖力凭空而现，如鬼魅般自他身后攻来！
他躲闪不及，后心窝处结结实实受下那股狂暴妖力，齐昭王当即口喷鲜血，经脉如遭雷劫，破损严重，身子重重坠落在地面！
随后齐昭王旋身一闪，狼狈地躲过姜寓九又一轮的悍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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