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尘埃落定
回还春堂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店中陆续进客,不像医馆,倒像市井商铺。
梨花有些惭愧道:“我要考太医院,需要捐官补任,这才做起美容养颜的生意。”她怕杨贞误会她利欲熏心。
杨贞收伞放在一旁,注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良久,道:“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春暮,你不是依附他人的丝萝,将来必有广阔天地。
梨花捏了捏手绢,“等我洗净再还你。”说罢跑回还春堂。
颓靡了几日,她下定决心不再管别人的闲事,继续投入到生意中,好早日赚到钱进太医院,找到老爹的踪迹。
王夫人又来了,身边同行的是一个带幂篱的女子。
女子悄悄掀开纱帘瞧那些敷面膜的客人,见净是些言语粗俗的普通妇人,皱了皱眉退出去,王夫人小心翼翼跟在一旁不做声。
梨花在隔间门口站了半晌,瞧见女子一身素色衣裳,乍一看不显眼,可脚上那双鞋子在日光下泛出五彩的光,此人非富即贵。
梨花热情迎上去,女子退半步躲开,毫不掩饰心中的嫌弃,梨花立刻心领神会将人带到单独的诊室。
婢女拿丝绢擦净椅子,女子才款款坐下掀起幂篱,露出一张妖媚的脸,眼神睥睨凌厉,艳艳红唇一翻,开口便是指责:“纯茵,你胆敢将我诓到这腌臜之处?”
纯茵是王夫人的闺名,她拉住女子的手搓一搓,“我的好鸳鸳,来都来了试一试呗。”
纯茵与鸳鸳是同乡,一个嫁给商贾成了王夫人,一个嫁给丧妻的大官成了贵妾鸳夫人。
鸳夫人荣华享不尽,唯独难得一心人,夫君姬妾成群,她整日与莺莺燕燕斗法,近来新添一美妾,鸳夫人罚跪美妾,与夫君离心。
王夫人删繁就简,只说鸳夫人想再复青春,得丈夫欢心。
梨花诊过脉,写了药方给阿香抓药,连同养颜膏一起交给婢女,王夫人微笑点头,鸳夫人勾着眼起身,戴上幂篱离去。
等她们走远,阿香才问:“你开的都是去火之药,大多不值钱,怎敢卖十两银子?”
梨花依依不舍望着财神爷的背影道:“药确实不值钱,给她开的秘方才值钱。”鸳夫人走时,梨花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我说她虚火旺,让她穿得清凉些。”
阿香半晌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道:“你是让她……”难怪鸳夫人走时神情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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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五月初五,杨盈回京的日子。
太后銮驾从青阳关天承寺出发,绕到京城正南方的永定门,再由永定门一路向北经正阳门进皇城,三十二人抬驾的銮仪卫浩浩荡荡铺满半条街。
銮驾上,坠了几百颗珠子的九龙九凤腾云冠高高顶在头上,杨盈纹丝不动端坐其中。
二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阵仗,她作为中宫皇后被迎进皇城。
五年前,她素衣落髻乘一辆小马车去往漠风。
如今再回来,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长街依旧,故人不再。
百姓许久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挤上街围观,梨花和阿香、秋水仙也休假一日出门凑热闹。
阿香啃着苹果问:“不知道仁德太后长什么样子,跟咱们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吧。”秋水仙用手绢捂嘴笑她。
梨花踮脚四处看,人潮涌动,茶肆酒铺林立,男女老少吃喝玩闹,其中不乏挥金如土的达官显贵。她看了半天感叹一句:“到底还是皇城根儿下的人有钱,要是他们都来还春堂消费,我们岂不是赚发了?”
阿香懵懵回头看她:“现在每天赚十几两已是我不敢想的了,还能奢望更多人来。”
还春堂在城南,住的都是卖力气的人家,大家都混个温饱,没哪家做得了大生意,还春堂已是其中佼佼者。
梨花望着銮驾痴痴道:“酒香也怕巷子深,现在缺的是名气,要是宫中贵人也用我们的芙蓉膏就好了。”
銮驾被抬进午门,号角声响彻整个皇城,百官朝拜。
曾经站在丹陛之上睥睨整个皇城的李潇,现在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走上来,一步一步与她并肩。朱红大袖之下,一双秀拳快攥碎了,面上却要装的云淡风轻。
皇帝宁洵坐在金銮殿上,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坐在此处,摸着金漆雕龙的宝座,一股畅然从胸腔划过。小太监进来提醒吉时已到,宁洵扶一扶皇冠,深吸一口气出去。
一应仪式礼部已经安排好,祭天大典,正式朝会,百官拜谒,夜宴。
太和殿灯火熠熠,官员觥筹交错,杨盈坐在皇帝身侧有些恍惚,一会儿好像看见先帝和哥哥,一会儿又看见谢谦。
“哥哥”走上前拜见:“仁德太后千岁。”杨盈才清醒,说话的是杨贞。
杨贞奉命去青阳关处理难民的事,错过杨盈的回归仪式,方才才赶回来。
五年未见,曾经骄傲自负的侄子变得成熟稳重,经历过什么自不必说。看见杨贞,她终于笑了,走上前抚去杨贞肩上风尘,“你辛苦了,落座吧”
杨贞拱手行礼,“臣职责所在。”
他并未归席,而是直接向皇帝汇报:“辽东大旱,百姓生活难以为继,当地太守隐瞒不报,百姓被迫逃亡至京城。”
辽东太守是李潇母家人,席下百官纷纷看向杨贞,心道他为姑母出气,一来便将矛头对准李潇。
李潇压住心中怒火问道:“怎的这么巧,这些难民就被仁德太后救了?”杨盈可真会做戏收买人心。
杨盈被歹人袭击的事人尽皆知,但如何逃脱并不清楚,只听说是被礼部侍郎蔡嘉铭和宣威将军赵世成寻到,后又在天承寺救济难民。
真相被蔡嘉铭捂死,只有李潇和皇帝知晓杨盈与难民共处一室之事,问这话就在警告杨贞,让她不痛快,他的姑母的丑闻也别想藏住。
杨贞看杨盈一眼正要说话,殿外传来小太监急切的喊叫声。
“您不能带这个进去……”
众人向外看门口,谢舟带着个箱子要进殿,小太监不敢拉扯谢舟,侧身挡在他身前又挡不住,急得头顶冒烟。
皇帝摆摆手,小太监退下,皇帝笑问:“你怎么才来?”刚才的气氛不好收场,他正愁怎么办,谢舟这个救星适时而来。
谢舟道:“是臣办事不力才让仁德太后遇险,臣将功赎罪去了。”
他将箱子往地上一抛,里面赫然露出赵世成的人头,席间一片尖叫哗然。
皇帝大怒:“你这是何意?”
谢舟走到杨贞身边与他并立,“青阳关守将赵世成与山匪勾结残害百姓,发现难民不上报反囚禁起来,一切祸端源于此人,臣自作主张取此人性命,请皇上降罪。”
杨贞正要说话,谢舟拉住他轻声道:“你要毁了仁德太后苦心经营的一切吗?”
杨贞踌躇。
大殿一下肃静。
谢舟果然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想杀谁便杀谁,先斩后奏,还敢提首级上殿。
以前有李潇罩着,他可以无法无天,现在杨盈回来,赵世成是前太子府邸出来的人,他也说杀就杀,
众人等着看他的下场。
李潇肩头放松往后靠,谢舟将一切罪责推在赵世成身上,难民之事死无对证,辽东太守只是失察之罪,看来谢舟还与她同一阵线。
杨盈面无波澜,心中却多了一分计较,说好合作,谢舟明知赵世成是她的人却杀了赵世成,虽说堵住了她曾流落难民营的事,但也拔去她刚放上的一颗棋子。
两位太后都不表态,所有人等着皇帝发话。
难民的事事关国祚,一面是得百官支持的李潇,一面是得民心的杨盈,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如此棘手,皇帝颇为头疼。
谢舟一副事不关己静待发落的模样,杨贞满腔怒火无处发。
这时,百官中坐在最前的中年男人起身站到正中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拨出赈灾银救济辽东百姓。”
说话之人是次辅方延昌,首辅致仕以后,百官以他为尊。
他一开口皇帝像抓住救命稻草忙道:“对对对,拨赈灾银,户部吏部赶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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