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狡猾的方主任

邓方丽捧着粥碗吃得头也不抬，又吃了两个红薯，这才放下碗筷，心里想着老徐家的伙食也很一般嘛，自己在于前进家每天还能吃一只鸡蛋呢。

方爱红听见女儿们屋里徐桂莲闹脾气不吃饭，老三桂兰还在里头劝着，她也没进去看人，直接喊道：“桂兰，老五要是不吃，你端出来，和老四几个分了吃了。”

又让其他子女该干嘛干嘛去，她进房去拿了笔记本和铅笔，背上布袋子，带着邓方丽往大队部去。

“方主任，如果，如果你家老五腿好了还是要和那个老师在一起，您和您爱人是真的会和她断绝关系，真的不再管她吗？”

邓方丽期期艾艾地半天，想起方爱红家老五的事情，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头话题。

方爱红直接道，“这世上的父母有很多种，有的恨不得把自己的一身血肉全都供养儿女，哪怕被儿女伤了心，嘴里说着不再想帮，最后还是心软；有的父母呢，只顾自己快活，拿儿女当货物，对儿女们轮斤两掂一用处，算计得明明白白的；也有的父母大概就是我和我男人这样的，对孩子今自己的力量，实在不成器了，那也就算了。人啊，哪怕是父母子女，也管不了谁一辈子的。”

邓方丽听了方爱红的话，眼泪不知不觉就糊了满脸，“方主任，六年前，我十八岁的时候，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下乡来了这里，想着为祖国的建设尽我的绵薄之力。可是却伤了我父母的心，我一心想证明给父母看我没有选错，所以一直没有和父母怎么联系。甚至还觉得父母他们更加偏爱我的哥哥和妹妹，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想着我。前几天我收到了父母寄来的信，说给我找了工作，让我回城去。”

“我很对不起父母，这几年里他们生病了我也没有回去过一次，以为他们忘记我，两年前我母亲生了一场大病，他们就没有再给我补贴啥。正好那个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得到四小队于前进一家的帮助，去年高考没录上后我就和于前进结婚了，今年的年初，我给于家生了一个女儿。”

方爱红暗想邓方丽虽然隐瞒了一些事，不过总算将事情给说完了，她问道：“现在是于前进家阻拦你回城？”

“于前进嘴上说是不阻拦的，一直是他爸爸妈妈出面不同意。他们说我当初生病，他们花了一百多块钱给我治病；我和于前进结婚，又花了一百多；女儿出生后，我身体不好，一直没有上工，是他们家花钱供我吃喝；他们的意思是要我拿出五百块钱来，就答应让我和于前进离婚。可是方主任，我既然和于前进结婚了，吃住是他们家的不是应该的吗？我觉得这五百块钱不合理。”

邓方丽有些激动起来，她抓住方爱红的手，满脸凄地说：“再说他们家出钱给我治病，也不是我要求的呀！是于前进自愿的啊。而且我也因此嫁给他了。现在却来要这个钱，那我嫁给他不是白嫁了吗？而我现在当然没有钱了，可是只要我回城有工作了，五百块钱不过是一两年的工资而已。我和于前进爸妈说可以立字据，只要我回城了，我每个月的工资会寄回来，直到满五百元。”

“方主任，我实在和他们说不通。明面上是于前进的父母不同意，其实就是于前进不想放我离开的。”

邓方丽咬了牙撸起衣袖，伸出胳膊给方爱红看：“方主任，您看我胳膊上的淤青，都是于前进弄的。这几天，他们都不给我吃饱饭，所以我刚才在您家吃饭才吃得那么香。”

“方主任，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您是大队妇女主任，是可以帮我这样的有困难的女性的。只要您代表大队作保，让于前进爸妈同意我和于前进离婚，我就可以回城了。”

邓方丽满眼恳切，苍白的脸色楚楚可怜。方爱红不记得上辈子邓方丽有没有说这些话，这辈子的她对邓方丽的话却觉得腻歪透了。

邓方丽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她半点也不欠于家的呗，于前进花钱给她治病是自愿的，又不是她求来的。相反她还给了“报酬”，——嫁进于家了。后面部干活吃于家的用于家的，那不是应该的吗？她嫁给了于前进了啊，那于前进就应该养着她呀。

别说她胳膊上还有青紫呢，肯定是家里男人打的。

上辈子的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被邓方丽给说动了的？现在想想自己这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被二十几岁的女孩子给利用得透透的。

上辈子的自己在大队委力争给她去于家做了保证，开了证明信让她得以回城了。后来才知道了于前进恨不得将她供起来，怎么可能打她？相反还是邓方丽在离开之前，竟然说动了于前进，偷走了于家老两口的积蓄都给了邓方丽带走！后来是邓方丽的亲生女儿妞妞生病了，送卫生所没有钱才爆了出来。

妞妞因为耽误了看病，成为了聋哑儿童。于前进被父母责骂一顿后进城去找邓方丽，一个月后从城里回来就跳湖自杀了。于家老两口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孙女又成为了聋哑儿，于是恨上了方爱红，将事情闹到了镇上。而本来就很愧疚的方爱红，也就从妇女主任的职务上退了下来。

“邓知青啊，这件事情我无法答应你。第一，您说了那么多，都没有提你那个小女儿的事情。我可以默认你是补打算要这个孩子了对吧？那么抚养费怎么算？加上于前进父母要求的五百块钱，这不是小数目。而你回城后是否正能如约将工资寄回来，谁也无法保证。如果到时候，你在城里出了啥事了，或者家里亲人生病要用钱了，这边就顾不上了，我们总不能跑去那么远的城里找你要钱吧？”

“方主任，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赖账的。工人的工资都是按月发放的，不像在乡下攒点钱都难。方主任，只要您能帮我，我会特别感激您的。”

邓方丽拉着方爱红的手，苦苦哀求着。

“方主任，您也是有女儿的人，您也是女性。您就想一想要是您的女儿处于我这个境况下，难道就愿意让她一辈子留在乡下吗？过着贫穷的生活，忍受着丈夫的打骂？方主任，求求您帮帮我吧。你和普通村民不一样，听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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