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祝春和对医院没什么好印象,上一次他去医院还是为了去捐赠信息素。他想临阵脱逃,扭过头去,面对韩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韩胥握紧他的手不断地同他说放轻松,硬着头皮走进咨询室,印象中纯白色的病房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处处充满温馨的布置。
咨询师向他微微一笑,示意他过来坐下。
韩胥将他送到位置边,双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我在外面等你,春和,不要紧张。”
祝春和应激地缩起脖子,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真的不能留在这里吗?”
在韩胥开口之前,咨询师回答他的问题:“恐怕不行,家属需要在外等候。”祝春和只好慢吞吞地放开手,看着韩胥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来,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他惧怕与那人的视线相交,慢慢垂下脑袋,下意识地抠弄着手指上的创口贴。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沈,可以叫我沈医生。”
祝春和迅速抬起眼,又垂下眼皮,轻轻遮盖住眼睛里的神色,“沈医生。”咨询师等待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主动交流的欲望,便主动抛出话题。从某种方面来说,祝春和是个顶配合的病人,有问必答,可他又是个极度不配合的病人,所有的回答只停留在最浅显的地方,装作不明白咨询师想要深入交流的表达。
“春和,有兴趣说说你最近的生活吗?”
最近的生活?祝春和的睫毛快速闪动两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直都很忙,忙毕业,忙实习,还有家里人出了点事情。”他为自己的生活状态下了一个总结,“一团乱麻。”
咨询师尝试解开他心里缠绕的毛线球,可只有祝春和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在一问一答间很快感觉到倦怠。
这段时间他一直跟韩胥一起住,因为韩胥不放心他,恨不能将他时时刻刻拴在自己身边。祝春和知道韩胥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他一时想不开会,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知道自己不会的。
他只是、只是整个人都陷入一场重感冒里,于是变得有点难受,偶尔会产生逃避现实的想法,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
偶尔他半夜做噩梦被惊醒,韩胥却表现得比他更清醒,半搂过他将他整个人揣进怀里。韩胥已经对他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感到恐慌,也许比起自己,韩胥才更应该来看看医生吧。
祝春和对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发呆。
沈医生察觉到他的视线在向后游弋,主动开口向他介绍这幅画的故事。祝春和听得很认真,最后指向画里的花,“那是玉兰吗?”医生很迅速地点头,没想到他能认出来花的品种。
“跟我的信息素味道一样。”祝春和歪了一下脑袋,毫无防备地说。沈医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瞧着祝春和平静的面色,一时间拿不定是不是自己太过小题大做。
医生僵硬地转换话题,祝春和无所谓地跟着他的思路游荡,提起家人的时候他终于给出了一点特别的反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我家里人都很好,也很爱我。就是偶尔我会觉得很无力吧。”
“无力是指哪个方面呢?”医生详细问道。
祝春和的手指在桌面上摩挲两下,“太浅薄了。”
医生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重复道:“浅薄?”
祝春和点头,“嗯,浅薄。”他的目光向窗外飘荡,春天的气息在空气之间蔓延,“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使妈妈抚养我长大,她也只是我名义上的妈妈。就像我的兄弟一样。一旦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是吗?”
没有血缘关系的牵绊,只要有一个人主动切断联系,他们之间所谓的亲缘关系就会变成漂浮无依的浮萍,轻易消失。
医生很诧异:“是最近家里出事,使你产生这样的想法吗?”
祝春和弯起眼睛,朝着医生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种想法并不正确,甚至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的想法完全错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这段时间产生的一系列变故使他不得不去承认,血缘关系是束缚、是捆绑,是切割不掉的纽带。
而他也许永远都无法获得这种纽带。
医生问:“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去寻找你的亲生父母,你会愿意吗?”
祝春和向医生摇头,他不愿意。
医生点头,他完全能够理解祝春和的想法,但对于这个问题他暂时无法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轻飘,即便是亲人也会反目成仇,最后迎来断亲的结局。
祝春和尝试逻辑自洽,可祝妈妈关停孤儿院的行为如同一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头,让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他理性上能够明白祝妈妈的行为,可感性上却完全无法接受。
越是无法接受,他便越觉得自己是个好讨厌、好坏、好可恶。
他凭什么要求一个与他非亲非故,只是为了孩子不会被饿死在街头就留下来当了二十多年母亲的女人,要一直给他当妈妈呢?他不能,他没有资格。他陷入对自己的道德审判并且无力挣扎。
“春和。”沈医生温柔地叫他,“也许你应该将这些话告诉应该告诉的那个人,让她来告诉你原因。”
祝春和偏过头去,“我知道。”他当然知道,一个人无休无止地胡思乱想是没有意义的。可面对妈妈,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惧怕听到祝妈妈的抱歉、担忧,惧怕她在这段时间一边到处跑着寻找祝青芒,另一边又要解决他的情绪问题会崩溃。
他听过的,祝卿良躲着院里的孩子接家里打来的电话,几乎每一次她都要和家里人大吵一架,说自己“绝不会回去”、“我走了你要那些小孩怎么办”。她说过的,“我绝不会扔下这些孩子不管”。
可妈妈不是超人,也会觉得痛,觉得累。
他听过的,祝卿良躲在办公室里失声痛苦的声音,察觉到他到来以后立刻擦干眼泪露出笑容,问他怎么了。
就是因为听过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办,进也不对,退也不对,好像怎么做都会有人痛苦,那痛苦的人还是他来做吧。他宁愿自己痛。
两个小时的咨询时间一晃而过,韩胥推门而入,目光迅速锁定在祝春和的身上想要知道他的状态有没有好一点。祝春和仰头朝着他露出一点笑,韩胥便知道,没有,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费力地咬紧牙关,缓慢挪动脚步向祝春和靠近,慢慢拨弄他耳边垂下的头发,小声道:“好想你啊,春和。”祝春和笑着摇晃他的手臂。
沈医生自后方叫住欲要离开的两人,“韩总,有几个问题我想和你聊一聊,可以吗?”韩胥收回放在祝春和身上的柔软目光,朝医生小幅度地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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