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做戏
虽然怀疑王玢案是个阴谋，钟令却没有立即告诉其他人，在孟寺丞面前也只是老实做事。
一连好几日，孟寺丞与她推敲案件，都不曾获得更大进展，他们都只期盼着陈从谙赶紧从宜城回来。
散值时，孟寺丞欲走，钟令忽拦住了他，请他看场好戏再走。
他看着这个比自家孩子也大不了几岁的人，失笑道：“案子还没破，你倒是请上戏班子了。”
她微微拱手，笑道：“还要多谢大人您之前指点我可以去玉笙台打探王玢往昔的动静，如今下官穷得都要当裤子了，哪来的闲钱去请戏班子，这场戏，只耗了一筐炊饼，大人看戏若是看得好，明日请我下馆子罢。”
孟寺丞琢磨不透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却也没有驳了她的面子，与她在厅中等到日头尽落了才见她起身。
一来到大理寺狱前，他便见到钟令那个戴面具的丫头逮了几个人侯在地牢外，都用头罩蒙着。
他问道：“是有了新的犯人？”
钟令点头，“从那丁盛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我便将他妻子刘氏、他两个儿子还有他那兄弟一并抓来了。”
孟寺丞脸色遽变，“胡闹，此举……”
“大人放心，我没让外人瞧见，也没出动大理寺的人手，是让我家山英去捉的人……”
“你还笑得出来！快将人放了……”
“大人，我家丫头好不容易才捉来的。”
山英也凑到孟寺丞面前来，“是啊，大人。”
孟寺丞一把推开她那张刻着兽纹的面具，怒斥道：“野蛮，粗俗，你此举，与山贼草莽何异，速速将人放了，还看好戏，你再胡闹，我与少卿都得陪你去瓦舍里卖艺了。”
钟令混不吝地笑道：“大人，人都抓来了，你好歹让我问几句吧。”
孟寺丞虽气她行事没有章法，但她这一说，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遂道：“下狱是不妥的，便送去偏厅问几句话，问完将人好生安抚一番。”
哪知钟令都没等他说完，就已经让山英将人给押进去了。
孟寺丞急得一个踉跄扶住墙，“钟令，你连本官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笑着引他进地牢去，“大人急什么，好戏在后头呢！地牢湿滑，您慢点，我扶您，山英，火把给我……”
被她拽着进去，孟寺丞心中就是有气，也顾不上发了，实则是他确也想听听能审出什么花样来，便只是低声训斥：“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一会儿就知道了，大人您且等着。”
孟寺丞的耐心都快被耗尽了，等进到囚室间的过道了，竟没见到其余狱卒，只有胥长吴大一个，还想问话，便见吴大忽然蛮横起来，推攘着将那几人的面罩摘了下来，“散开点，过道窄长，免得跌一跤摔死过去了……”
那几人一被扯开头罩，都吓得蜷缩在了一起，在吴大的驱赶中才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一个少年人的声音响起来，“娘，我害怕，不是来看爹的吗，他们怎么把我们关进来……”
“都闭嘴啊，爷手里的鞭子可不认人。”
那少年顿时便被吓到了，猛地往里面地牢里面跑了几步，嘴里不断喊着“爹”。
丁盛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囚室外看去，“大郎！大郎，是你吗大郎！”
“爹，是我，爹，你在哪儿，他们把我骗来……啊，放开我，爹，唔唔……”
“老爷，大老爷，求您放过他……”
“小子，还敢跑，以为这大理寺狱还是你老子的地盘！”
丁盛扒着囚室的门，听到响起来数道极重的鞭子声，急得怒喝起来，“吴大，你放开我儿子，你别动手，吴大！”
回应他的却只有几声少年的痛呼声，还有妇人的哭求，他竟还听见了次子的哭声，还有他那兄弟的求饶声，这些人要做什么！
他们竟敢对嫌犯的家眷设私刑！
“吴大，吴大，兄弟求你，别打了！”他扒着囚室的木栏，远远见到他的妻子被胥长鞭打着，晦暗不明的光亮里，他只见着他妻子那条绫纱裙子被鞭子抽得碎成了布条，那裙子，那裙子还是他去扯的布，大郎伏在地上，还好还好，看着还喘气的，二郎，二郎不见了……
忽然响起了钟令嫌弃的声音，“行了，别把人打死了。”
吴大谄媚道：“不若先审问了算了，不然人死了……”
“看着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能审问出个屁，关起来，熬他几个日夜再审。”
听到钟令的声音，丁盛目眦欲裂，双手伸出木栏虚空抓着，“钟大人，我交代，你别动手，你放了他们……”
火把的光影摇曳在她脸上，她等了片刻，转头对孟寺丞一笑，“大人，听听他要交代些什么。”
孟寺丞还震惊于伏在地上那个中年男人，虽梳着两个髻子，装扮也像个少年，但面貌绝不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更诡异的是，他嘴里竟发出了四道不同的声音。
狱中其余犯人也都被热闹吸引，幸好大理寺狱中犯人不多，吴大几鞭子打在木栏上就让他们消停了下来。
钟令一进到囚室，丁盛就朝她扑了过来，吴大以为他又要动手，赶紧挥鞭上前。
未料丁盛竟是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钟大人，我说，我都交代。”
钟令一笑，“不着急，我们进审讯室慢慢说。”
丁盛刚被押出囚室，还想看看自己的家人如何了，就吴大长凶恶地打断押进了审讯室。
钟令坐在审讯桌前，孟寺丞坐于上首，看着丁盛进来，莫名觉得荒诞，微张了嘴，良久问不出话来，这场戏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没弄明白。
幸好钟令没让他等多久，问话单刀直入，“你原先的证词中，可有不实之处？”
“是，我曾，我曾隐瞒，我与江大人，并非没有信件往来，只是，都已经，烧毁了。”
“此事不提，现下我只问你王玢一案，你有什么证据能直接证明是江大人或是其他人指使你与钱笃儿合谋杀掉王玢？”
丁盛猛地点头，“有的，还有人证，那王玢的嫂嫂，亲自去看过王玢的尸体，确认他死掉了，她才离开的。”
“冯翠娘，她何时去见的？”
“就是王玢死的那晚上。”
“牢狱之中，她如何进得去？钱笃儿是受你收买杀的人，要是冯翠娘能随意进出县衙，或是与钱笃儿早有相识，何必再通过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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