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共感
周澄愈先是一怔，随后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温声答：“没有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这话听上去更像是安慰，所以霁月葭没信。
但他都这么否认了，自己再纠结好像也显得过于矫情，于是只默默地点了下头。
“你还没有告诉我原因。”周澄愈歪歪脑袋。
霁月葭从秋千上跳下来，走到虚空跟前曲起左手，将腕表表盘面对他。
“你打开放大镜看看。”
周澄愈依言照做，轻声念出那上面滚动播放的小字：“全感同步生效中……这什么意思？”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的感觉和我的意识连接上了。”
霁月葭放下手。
屏幕外那人眼眸微微睁大：“所以……我的感受会同步到你那边？可是你不是说你不是人类，不会产生真正的感觉么？”
“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是到了现在她都觉得很魔幻，若不是手上的轻微刺麻感仍然存在，并且跟过往由系统发出的痛觉信号完全不同，她都要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抬眸看见周澄愈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于是疑惑询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立马摇头，黑发下的耳尖浮现一层淡淡的红，试探性询问：“是所有的感觉都会同步么？”
“应该是吧，毕竟标了‘全感’。”
按照字面意思上是这么理解的，但霁月葭也不能肯定，等回去之后还是要想办法联络一下慕光，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够获得真正的知觉是很奇妙没错，但事先根本就没有经过被共感那人的同意，就这么擅自把意识连接起来，也太冒昧了。
还是先关掉好了。
这么想着，便要去转动表盘侧边的旋钮，却发现不管怎么使劲儿，屏幕右上角的“on”提示始终变不了“off”。
甚至在快速闪烁了几遍后，突然跳出一条提示。
“……全感开启时长必须超过两小时才可关闭？！”
霁月葭懵了。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啊！
周澄愈被她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这手表要两个小时以后才能关，得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了。”
她支支吾吾答，不敢抬头迎上他的眼神。
而周澄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共感，耳朵尖又红了点，也垂了眸，轻声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是只有你同步我么？”
“大概是吧，毕竟我不存在真正的感官，身体释放出的模拟信号是类似于声波频率这种信息化的东西，要是真同步给你，你会觉得不适甚至痛苦的。”
“可我有点想试试……”周澄愈嘀咕。
他又倾身靠了过来，看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释放一下那个信号看看？我想体验一下你平常的‘感受’到底是怎么样的。”
霁月葭被他惊得恍然后退半步，感觉心跳蓦然加快了些，忙扭过脸去，结结巴巴拒绝：“不行，这样不好，万一你接受不了这种信号出了事怎么办？我可不要当杀人犯……”
“哪有这么严重啊，”周澄愈左手撑起脸颊，挪动鼠标指针在她脑袋顶上晃啊晃，“就试试嘛，一会会儿就好，我要是觉得不舒服了会喊停的。”
他这像耍赖一样的反应倒是跟在游戏里的时候如出一辙，让她第一次切实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果然就是“芋已成粥”没错。
于是小声嘀咕：“你别撒娇……”
“那你答应我？”周澄愈弯起眼睛。
人类果然是最危险的物种……太知道怎么去威胁别人了！
霁月葭被他那笑晃了一下眼，想要再张口拒绝却说不出来了，最终还是妥协。
“那就试一试……不过我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同步啊。”
“好。”
周澄愈立马点头，收起慵懒的姿态，挺直脊背坐好。
这副像乖乖学生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样子让霁月葭觉得有些好笑，假咳两声说：“那就试一下痛觉好了，比较直观。”
随后便从道具库里拿出此前用过的小扇子，捏住扇柄，将顶端部分抵上自己摊开的柔软掌心。
周澄愈还没完全理解她要做什么，便见她手腕猛地一沉，用力将扇子按入掌心皮肤，并向下一划。
几乎是同时，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指令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警告：外部压力突增。]
[坐标：左手掌心，(875，655)。]
[冲击能量测算：0.8焦耳]
[表层防护材料形变：0.3毫米。]
[自动执行：痛觉信号释放，强度2.3。]
[表情反馈参数：眉弓抬起1.3毫米，眼轮紧绷0.5秒。]
[……]
无数条参数、报告和逻辑判断像刷屏一样极速滚动，信息密度分明高到离谱，却又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被“意识”捕捉到了，仿佛把所有信息直接全部刻进他的脑子里一样。
“唔……”
他闷哼一声，猛地闭上了双眼，手指用力掐住自己的眉心。
“周澄愈？”
霁月葭心一跳，赶忙停止所有的反馈，让身体各项数据回归正常水平。
“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周澄愈轻轻摇头，放下手吐出一口气，“只是感觉脑子差点要炸了。”
“这还叫没事吗！”
霁月葭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怎么这么草率地就答应他的要求。
“对不起，我应该想到人类没办法在瞬间承受大量信息的。”
“不怪你，是我自己非要尝试。”
周澄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让淌过喉咙的清凉彻底驱散刚刚那短暂的不适。
见屏幕里的小人还是仅仅皱着眉头，便出言安慰：“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霁月葭没答话，抿紧嘴唇，又开始转动手表上的那颗旋钮。
结果仍然一样，屏幕上只会跳出那条红色加粗的提示。
耳朵里落入周澄愈的声音：“别再想啦，现在我们正‘共感’呢，你心情不好，我也会不开心的。”
“才不会，”霁月葭放下手，声音闷闷地道，“我刚穿越进来的时候同步就开始了，但也只有刚刚的痛觉信号能够传递给你。”
“那其他的信号呢，”周澄愈抬起指尖戳她，语气一本正经，“被你藏起来了？”
她默了两秒，顺势答：“对，全部放进系统保险箱锁住了。”
“小气鬼。”
“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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