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昭苏战患

洛城与漠北两国之间，有一方城池，名为绍苏。

绍苏地处界之偏北，为诸国海运、陆运要地，此地虽商贸繁荣，却也祸乱多发。大多频为一己私欲，为某件趁眼的货物大打出手，重则伤及性命，残暴无边。

“只是近年战事不断，除绍苏城中贵要地带，余下周边县镇乡，难免受其战事牵连，民不聊生，亦或是死伤无数。”

地图上的绍苏毗邻海洋，河湖围绕，如运用的好，仅凭海运便能富裕敌国，无人妄敢攻占此地界。

裴烟落思索片刻，随意指了几条要河，询问道：“既为商贾要地，为何这里的百姓不雇，或是精养些士兵，以免遭战乱损害？”

商夜年看她，在绍苏中城画了个圈，轻点：“商贾不站国界，不分敌友，他们仅为钱财诸事烦劳。倘若中城雇兵，就视作商贾偏向，余下的几国便会以此为由，联合攻打。”

“如若中城精养士兵，也将视为其自立一国，日后开战谈判，依旧会是此等情形。”

裴烟落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这都是些什么道理，上下左右都是一个战字，故土不宁，无法反抗。

这不纯纯受气包？

她听着心里一股闷气，简直荒唐无理，“贵为诸国钱财来源，理应如熊猫一般珍视才对，怎么还反过来使得其民不聊生，不能掌控自城的命运。”

“熊猫？”少年的注意点似乎有点不对。

“国宝的意思。”裴烟落将他的思维拉回主线，“既然送钱也遭战乱，那索性就停供，做一方桃花源，逍遥自在，财富无忧。我为稀有，自让众人主动来求我，抛撒权贵自傲，而不是主动请缨。”

此话道理明了，将难化易，是于水火危难中自救涅槃。将城的生途掌握在自己手中，说来容易，可想快速立威匡正实属艰难。

商夜年很是佩服这种，在任何情形下，仍然可以保持着一颗玲珑之心，简易看待所有。他面色变得认真起来，慢悠悠给她分析：“钱财占据天下第一，律法便形同摆设，岂不是方便了那些枉法小人，促使他们为虎作伥？”

他的话让裴烟落无法反驳，他说得很在理，钱势真真实实是把为虎作伥的好利剑，她生活的世界不就是这样吗？拿钱摆平所有，拿钱污毁所有。

她突然发觉，这个和她一般大的少年，见识与识得的都比她多得多，明的理也是。

他的远见很大。

“商夜年，你说的太棒了！”她由衷赞佩他，这点连她都没想过，还是靠着一个古代人才顿然恍然，“受教了，皇子就是厉害，懂得真多。”

商夜年望着她冒着星星的眼睛，嘴角抽了抽，身子往后靠，“以往都说了，是裴大夫......”

“嗯？”裴烟落语气里带着警告，星星眼也转变为怒目，“裴大夫什么？”

他扬起朱唇，食指抵住她的额头，把她往后推至原先的位置，颇为头疼地告诫她：“裴烟落，你能不能改改一说话就往前凑的毛病。男女，授受不亲。”

裴烟落切了声，还是个纯情男。她挑了个舒服的位置端正坐好，“迂腐，我们之间分明隔了段距离。再说了，更近的距离我都有过，还在乎这个？”

“更近？”商夜年眉心微皱，细磨着这两个字，语气忽而凌然。

“对啊。”她随意答道。

她和她哥经常打架，互扯头发，互相拌腿，偶尔耍耍小聪明，趁对方不备挠痒痒，虽然她每次都被按在沙发上，无力还手。但更多的，他们会说悄悄话，在家一同吐槽爷爷的唠叨，帮助彼此对抗家中长辈的问责。

有什么好的，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彼此。

她想着、回忆着，神情逐渐变得落寞和悲伤。爸妈意外去世后，她哥就成了呵护她长大的坚石，一步步为她铺路。

商夜年垂在衣衫的指尖攥紧，她随意快速的肯定，让他心生强烈的不适，她心中，住着一位于她而言，极为重要之人，可亲密之人。

明明是自己先行劝诫的，为何，他想反悔？

记不清从何时起，他对自己的言行，几次三番有了悔意。

指尖被攥得泛白，手心窝隐隐的痛感让他稍稍回神，他缓缓将五指松开，紧绷的面容也松懈下来。异样的心绪被他贮藏，如无特殊，这层纸箔将不会被翻开。

两人就这样怀着不同的思绪，良久未言。

等裴烟落缓冲好对家人的思念，再次望向地图，欲开口询问商夜年何时才能到绍苏中城之时，外头的马儿猝然长叫，车夫奋力牵扯着拴绳，马车止步停下。

现下才刚入绍苏，并未到达战事之地，马儿怎得会突然受惊停下？

商夜年察觉到不对劲，他把折扇拿给裴烟落，握住她的手，“拇指摁下扇柄便可出剑，遇到危险时，拿此用于护身。我先出去看看。”

没想到这把折扇还是个暗器。

裴烟落朝他点头，“你小心点。”

“放心。”

他掀开车帘，看向围在马车前的一群蒙面黑衣人，应是那日野寺黑衣人的同党。刺杀未遂，他们这是，卷土又来？

车夫被他们挟持在内，正哭丧着脸向他求救。

商夜年盯着他们，忽而轻笑出声，眼底却是冷霜深潭，他微启唇，气定神闲地吐出几个字：“你们的主子，当真是傻。”

“我家主子岂是尔等小辈能妄加缪谈，”挟持着车夫的黑衣人扬声道，“主人仁心，将他想要之物交还，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真是可笑，”商夜年嗤笑，不将他们一行人放于眼中，“御前所赐，文武百官皆知此物归属谁，你们主子行事倒是鲁莽，想废小而助其大。”

“那又如何。将腰牌交来，饶你们不死！”说着，放于车夫胸前的剑更近几分，已刺破其薄旧的麻布衣。

车夫立刻被吓得瞠目结舌，膝下软摊于地，张着口哆哆嗦嗦地求饶：“求求了，我家中还有妻儿需要照顾，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黑衣人最是冷酷无情，他拎起车夫的后领，冲着商夜年威胁道：“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将腰牌交出，不然，就让你们命丧于此！”

瞧着剑又逼近，商夜年滑落出袖间的飞镖，速朝黑衣人刺去。于慌神间，他脚下轻点，跃至车夫身侧，抽出藏于腿侧的佩剑，挡住从两侧来的利击。

他抽空把车夫甩至马车，只身一人击战十余位黑衣人。

车夫扶了把自己的腰，面目苦痛地被一道蛮力拉进马车，他视死地望着捂住他嘴巴的裴烟落，无限瞪大的眼珠子都快被吓哭了。

“嘘，不要出声。”裴烟落塞了个木棒在他手心，告诉他用这个护身。

车夫看着这形似木窗的木棒，隐隐觉得肉疼，往一侧的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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