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对我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在闻知意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后,微微侧头支着下巴的卫煜之仍旧神情平静,他似乎在思考该作何回复,修长结实的长指无意识地轻颤着敲了一下实木桌板,发出沉闷而短暂的低沉响声。
他没有接话,闻知意也懒得继续说话,前方驾驶位的司机先生自然更不可能插话,始终尽职尽责地盯着路面,完全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因此车内的氛围短暂地陷入沉默。
我和你。
卫煜之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因为撞上桌板而微微泛红的指节,在心中重复念了一遍闻知意的用词。
不是我们,而是我和你。
他对闻知意的了解早已来到一个后者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深切程度,他知道闻知意在描述一段令自己舒适的亲密关系时,往往会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蜜与偏心——
小闻会精准地使用诸如“我们”“咱们”之类的词汇。
比如刚结婚那段时间,小闻总会兴致勃勃地把手机举到卫煜之面前,对着美食APP上某个色彩丰富的界面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咱们去吃这个好不好?”
直到一周前小闻给卫煜之发去离婚协议时,说的都是“我们离婚吧”。
“没有商量余地?”
卫煜之平静地问。
闻知意坚定摇头。
而后便是再度沉寂。
轿车很快便到达目的地,在闻知意下车之前,卫煜之终于同意签署离婚协议。
“明天一起吃个饭,就当散伙饭。”英俊的omega对自己的伴侣露出一个说不上是柔软还是冷硬的笑容,放慢了语气商量道,“吃完饭我就可以签字,对你来说这是一个简单到不需要犹豫的选择。”
闻知意身姿端直地站在车外一片绿荫中,笔直修长的线条从小腿一路蔓延到纤瘦的腰部,他像从电影胶卷里剪出来的人物画,然后被随意拼贴进夏日海报里,整个人都有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微凉清爽感。
卫煜之透过车窗去看他,维持着看不出情绪的笑容继续道:“山泉居——你之前好奇过的那家,我们明天就可以去,我认为你应该会喜欢那家的口味。吃个饭就能摆脱我,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对么?”
有点不太对劲。
闻知意同样看不出情绪地回望卫煜之,在心里默默想到。
他终于能成功离婚了么?
在这距离自由几乎只有一步之遥的关口,面对卫煜之循循善诱的恶魔低语,哪怕理智上仍旧抱有怀疑,闻知意还是凝视着对方缓缓点了头。
卫煜之搭在桌板上的手掌不着痕迹地缓缓收紧直至五指攥拳,他清楚地看到在自己说出“摆脱”二字时,闻知意抿直的唇角有刹那放松。
那是一种蕴含着轻松、困惑与期待的神情。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解读错误。
不论卫煜之怎么想,终于看到离婚曙光的闻知意敲锣打鼓地快步回到家里,心情很好地开始整理安装送货上门的一系列宠物用品。
已经睡醒一觉的壮壮扭着圆润身躯十分警惕地钻到沙发底下,睁着一双翡翠似的猫眼懵懂而又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新家。
暗中观察.jpg
闻知意倒也没强行将它从沙发底下抱出来,而是俯身在猫碗里倒了点猫粮和清水,放在壮壮可以看到的位置后就自顾自地装起猫砂盆和猫爬架。
宠物店送来的猫砂盆是一个开门式设计的封闭小房子,铲屎时将房顶卸下就能很轻松地清理猫砂,小房子的正门类似翻盖垃圾桶,猫咪上厕所时直接撞门而入就行。
动手能力很强的小闻用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装好了猫砂盆和猫爬架,以免妨碍日常行走活动,他选择把这两个体型不小的家伙放在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
包装精致的猫粮罐头冻干之类的则被放进储物室,阴凉干燥的地方有利于它们的长期储存。
等闻知意收拾完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六点左右,他把拆下来的泡沫塑料膜和纸箱之类的垃圾带到楼下,分别扔进“可回收物”的蓝色容器内与“其他垃圾”的灰色容器内。
他很不注重形象地直接趿着拖鞋下楼扔垃圾,完全没考虑过在这遇到熟人的可能性。
闻知意无聊地看着电梯旁的数字显示屏,在心里幼稚地暗暗憋气,他决定进行一次伟大的憋气挑战,从现在开始直到电梯来到一楼。
显示屏上的数字很快便从“7”变成“5”。
很好,挑战成功的几率很大。
小闻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
“5”→“4”
可惜好景不成,电梯在四楼停留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闻知意啧了一声选择从头开始。
这次不算。
索性接下来就是一路绿灯,电梯顺利地直达一楼,而随着电梯厢门开启的轻快提示音,闻知意给自己的肺活量点了个赞。
能呼吸就是好肺,没必要和那些alpha比。
穿着白T长裤的年轻beta并不苛责自己,他漫不经心地往电梯里看去,在察觉到里面有人后下意识地朝两侧站开了点,以便对方从电梯里出来。
直到看清电梯里那个人的脸之前,闻知意的心情都还算轻松愉快。
平心而论,此刻站在电梯里对着闻知意温和微笑的男性beta有着足以被称为赏心悦目的容貌,面容英俊、身高腿长,包裹在西裤里的笔直双腿随着对方迈步的动作可以看见明晰的肌肉线条,衬衫袖口卷至小臂的随意又中和了那过于内敛的气质。
顾砚声微微歪了歪头,浓密漆黑的长眉温柔舒展着上扬,他笑着对愣在原地的小闻举手招呼道:“晚上好,知知。”
闻知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砚声身旁那条拉至顶端的灰色进度条,又看了看对方温和真诚的笑脸和成熟得体的装束,最后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荧光绿拖鞋,实在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这时隔五年的重逢完全算不上美妙,它一点也不像闻知意过去所想象的那般隆重严肃,趿着拖鞋刚刚下楼扔完垃圾的小闻甚至出了点汗,尴尬而无言地和五年没见的竹马大眼瞪小眼。
他甚至一点也不愤怒,更谈不上什么激动。
五年前会为了不告而别的初恋辗转反侧的闻知意,此刻既不为对方的回归而欣喜若狂,也不为当初的杳无音信而愤怒痛苦。
他只是尴尬地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含糊而敷衍地对顾砚声的问候回复了一个模糊的音节:“……晚上好。”
五年后再次相遇,闻知意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晦涩难言的陌生与尴尬,幼年与青少年时期十几年的相伴不可能抵消青年时期五年的空缺,18岁到23岁是一个人生命中最复杂多变的五年,更何况人体细胞每七年便会全面替换,换句话来说,只差两年顾砚声就会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小闻。
顾砚声安静地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闻知意,唇角温和真诚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收起,漆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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