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春风漫撩
秦鹤有一会儿没说话。
话筒那头有别的杂音,乱哄哄的人声焦灼凌乱,她猜不出来他在哪儿。
他越不说话,沈妍越觉得心脏往下坠。
秦鹤滴水不漏,如果她聪明些,照着学,一切都能如常。
是她在不懂事地撕扯,反复进犯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
他们僵持着,直到秦鹤倦怠地叹了一声,仿佛无奈中带着点笑。
沈妍的毛孔都凉下来。
哪怕是训斥她,警告她,讥讽她,都不会让她这么难堪。
但他偏偏只是容忍地叹息。
她觉得自己像是条被养在玻璃缸里的鱼,秦鹤俯眼看着她横冲直撞,只会疑惑她怎么突然这么不懂事。
她像逃兵似的把电话挂了。
接着慢吞吞栽回床上,在枕头里闷了很久。
几天后,《南乔》第一次大联排,郑导请了不少业内朋友来看。开演前的休息室里,演员们个个脸色惶惶,生怕等会儿出纰漏。
沈妍安安静静坐着化妆,心神放空,一遍一遍在脑子里过剧情和动作。
刚换好衣服的陈姝姝走过来,朝她伸来一只手,“那么多业内大拿在底下坐着,怎么看着你一点儿都不紧张?你瞧我,手心里全是汗。”
沈妍愣了下,仔细想想,十分实诚地回答说:“可能是因为,底下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这话让陈姝姝尴尬地噤声。
但她知道沈妍没别的意思,没多会儿又正正常常地一起说笑。
一上台,沈妍便知道自己方才那话错了。
前四排都是场务,第五第六排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目光专业而审视。
秦鹤就坐在正中央。
乐声已起,沈妍逼自己将散乱的心绪聚起来,进入乔宛星的灵魂中。
只是余光偶尔还是避不开台下。
她瞥见秦鹤举着手机,时不时会录一段,似乎在发给谁看。
整个联排持续了近两小时。结束时,她和一众演员谢了幕,本该直接退场,却被郑一鸣叫住。
“都先别急着走,下来打声招呼。”
剧组演员们都是人精,一个二个已经四散开,和台下前辈们聊起来。沈妍谁都不认识,便被郑一鸣亲自带着,挨个寒暄。
被引见的老师大多没什么架子,对她的表现力不吝肯定。沈妍微鞠着躬,一一说谢谢,自己还有很多能努力的空间。
有几位的名字如雷贯耳,恰好沈妍这阵子研究戏剧文学时在书本上见过,除过客套,她顺势竟也能多攀谈几句。郑一鸣在旁边听着她谦逊自若的谈吐,不禁有些惊喜,暗中给她竖起大拇指。
郑一鸣悄悄称赞她:“比第一回见你时强多了。”
沈妍想起见面会上自己僵硬的模样,恍若隔世。
那时候她空有一身苦功夫,无依无傍,底气薄弱。
短短几月,她跟随着乔宛星脱胎换骨。
“秦先生瞧瞧,这可是你慧眼识珠挖掘出来的人才,在我手上没耽误吧?”
沈妍闻声抬头,发现郑一鸣最后将她带到秦鹤身边。
她那点灵气儿忽然就消失了,柔软的身板直直挺着,像块木头。
秦鹤的心情似乎不错,眸色较平日更透明,应付着郑一鸣:“还不赖。”
他的目光没在她身上多停留。
顿了顿,他淡声多问了句:“保送的事儿怎么说?”
沈妍喉咙一紧,揪心吊胆地竖起耳朵听。
她早就想问这件事。
但之前已经反复找郑一鸣确认了好几回,都没下文,她没好意思再缠着。
眼下是高考复习冲刺的阶段,她却将大把时间都耗在这部舞剧上。若是能保送还好,但若最后没成,谁都管不了她,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保送一天没准信,她就一天都不敢松弦儿。
旁的要参加高考的演员,家里每日都会接回去,找私教盯着文化课。她只能靠自己。
排练之余,沈妍每天早晚还在坚持温书写卷子,焦虑得很。
郑一鸣被问了个正着,瞟了眼沈妍,有些吞吐地跟秦鹤打马虎眼。
“咱们这剧去年立项耽误了点时间,没赶上正常保送流程,这会儿在走特殊申请,是慢了些……”
秦鹤听了,平心静气地垂眸弯唇,嗓音温和:“这样,京艺要是盛不下,我问问央艺?他们那儿名额好像还有多的。”
郑一鸣急了,一记眼神甩出来,“祖宗,你成心给我添堵是不是?”
京艺剧院和京艺学院自成一脉,央艺是另一派路子,两边对人才抢得很激烈。
郑一鸣出身京艺,自然不想沈妍这样的好苗子被薅到隔壁去。
秦鹤絮絮笑出来,没再逼对方表态。
沈妍在旁大约听出些门道,知道郑一鸣应该会再催一催流程,心里稍稍稳了些。
渐渐有其他演员往这边来,沈妍趁势撤开,等台下开始散了,她便悄悄溜回了宿舍。
自始至终没和秦鹤说一句话。
连个眼神都没对上。
她和他之间的某种联系好似断了。
哪怕不久之前,她还曾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联系被诟病编排。
秦鹤方才对待她甚至还不如别人,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
沈妍沉默着旋转钥匙开门。
桌上显眼的地方多了个黄花梨木首饰盒,小巧雅致,盒面有暗纹雕花。
她的感官瞬间变得敏锐,迅速关上了门,将狭小空间里的空气封锁起来。
闭上眼,她静心凝神地缓慢呼吸,却并没闻到那股极其熟悉的凌厉冷香。
又是她在胡思乱想。
沈妍轻手轻脚地在书桌旁坐下,拉开首饰盒。
绒布上有个平安扣,用一个小如意收口,配了密织金链,还有一对水滴耳坠。
平安扣和耳坠的料子,都是白润细腻的羊脂玉。
这大概是她收到的最后一份成人礼。
不难猜到这是谁送进来的。
几样东西在行家眼里算不上是最顶级的,但也绝不便宜。料子只能说不错,真正添彩儿的是雕琢镶嵌的工艺,审美高级,做工一等一的精细上乘。
她将首饰盒推了推,金玉满堂的贵气被关回去。
她眼睫闪了又闪,眸底渗出惶惑与凄怒,垂着头双手握成拳。
她想不通。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妍抓过手机,一个电话拨过去,那头很久没接。
再接着打。
秦鹤直接挂了。
她退出来,正要噼里啪啦地打字质问,忽然收到另一条消息。
岑炀:给你带的书,都收到了吗?
岑炀:我今天下午去京艺剧院,又被拦在门口登记。但这次碰上你那个紧急联系人了,他说我把东西给他就行,没让我进来。
沈妍这才注意到书桌旁的地砖上还有一摞书。
七扭八歪地堆在那儿,像是被人不耐烦地往地下一撂,没当回事。
她蹲下身,将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拍了拍灰,在书桌上码放整齐。
又拍了张照:“收到了,谢谢你。”
-
屏幕上接连冒了几条消息。秦鹤瞥了一眼,没看。
一桌人没几个敢看手机。
正对面的秦兆祥经不住事,偶尔偷偷在桌子底下瞟几眼,能被他父亲的眼神剜下块肉来,再不敢碰一下。
秦老爷子前几日醒转,没想到恢复很快,加上老爷子心气儿硬,今天就出院了。
秦鹤父亲摆了家宴,亲兄弟这一脉的几家人都到齐了。
不仅如此,还邀请了外人。
周敏怡坐在秦鹤左手边,笑得温婉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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