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儿媳肚子里有了
“呼!”
风声过。
林怀音侧脸,沈兰言抽空。
老莫吓得冷汗直流——这要是真抽中,被人瞧见听见,林家三父子明天就该上门拆家了!
倏忽一瞬,老莫差点抽过去,醒过神立马给三名仆从使眼色:万一夫人借题发挥,吵吵嚷嚷给外人看,甭管三七二十一,嗷呜一嗓子“夫人您怎么了”,马上抬进去!千万不能叫外人抓住把柄!!!
仆役会意,慢慢朝林怀音接近。
林怀音何等眼力?她将一切看在眼里,佯装不知沈兰言动手,笑眯眯更兼热络,拉起她抽疯的小手,慢声细语,道:“兰言也来,嫂嫂为你筹谋好一桩喜事。”
小手被人捏着,沈兰言勉强稳住差点被自己抡翻的身子,痴痴凝望林怀音的脸,有点恍惚。
在她看来,林怀音掬着笑脸,卑微谄媚,跟平日里奴颜媚骨,拿名贵衣料首饰、胭脂水粉讨好她的蠢相,一模一样。
可是,好像又有某种微妙的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沈兰言想不到。
而林怀音看她,就像看个待宰的蠢货,望一眼头顶刻着“沈宅”二字的匾额,她心中万千思绪,翻涌出在沈府这半年的遭遇——
嫁入沈家当夜,沈从云就借口沈兰言被退婚、伤心欲绝,不好与她太过恩爱,以免刺激幼妹,顺利成章地,也就拒绝跟她圆房。
大婚夜,婚房里没有新郎官,林怀音合衣夜孤枕难眠,她整晚盯着帷帐,告诉自己从云也是不得已,要理解他的难处。没想到第二天天一亮,蟹鳌就传回来后宅的闲话,说她陷贼半个月,脏了身子,老爷不愿碰她。
那一瞬,林怀音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的清白,是沈从云亲手拿走,这桩婚事,也是沈从云自己要求负责。
他说他不是随便的人,相信她也不是,纵然没有感情,但肌肤之亲已成事实,他定然要迎娶她,否则他无法自处,他的尊严,不允许他放纵。
这样的话,他来来回回地说,好似她玷污了他,又好似她若另嫁,便真成了浮浪随便的女人。
他救了她,她却害他“蒙尘”,她该负责。林怀音那时心想:他是好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好男人,她毁了他的清白,纵然她林家女儿不为贞洁而死活,但沈从云却可堪托付,她要爱他敬他,做他的妻。
她也要疼爱照顾,弥补因为她而无辜受罪的沈兰言。
所以大婚次日,当沈兰言闯入清音阁,将她拖去祠堂打骂羞辱,沈老夫人和沈从云又苦劝无用的时候,她选择了默默忍受。
林怀音理解沈兰言的屈辱和愤怒,因为京城的流言蜚语有多伤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她和沈兰言同样是十五岁,虽然她自己被白莲教掳走,际遇比沈兰言凄惨无数,但是林怀音选择退让,就像守护亲妹妹林眠风一样,她想要爱护这个可怜的小姑,然而这一让,换来她在沈府尊严扫地。
沈从云一开始还借口人前不好过多维护,让她忍忍。后来渐渐地,他开始吐苦水,说在朝堂受排挤,他苦闷不理人,说仕途不顺,直至半年后的现在,沈从云即便在人后,都不给她一丝好脸色看了。
诸此种种,林怀音从前身在其中,竟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再苦也得受着,千方百计讨好沈家人。
如今往回看,白莲教掳走她就是沈从云的阴谋起点,而后每一步都是陷阱,每一步都在剔她的林家骨,捏她做提线木偶。
可她不再是从前的林怀音,她死过一回,再也不受这憋屈的耳光,沈从云敢对林家满门下手,她又何惧将沈家上下,一网打尽!
恨意,在眼底肆虐,林怀音抓握沈兰言的力道,逐渐失控。
鱼丽察觉到林怀音身形紧绷,轻咳一声,抚摸她后背:“夜风伤人,夫人仔细身子,回房要紧。”
这一提醒,沈兰言和林怀音,双双清醒,对视一眼,沈兰言抽手又要打,林怀音紧紧捏住,亲亲热热又道:“兰言你信我,嫂嫂真给你带回来一桩天大的喜事。”
说到“喜事”,林怀音还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她知道,沈兰言听不得这俩字,一听就会炸。
“呸!你少唬人!”
沈兰言果然爆喝,猛烈抽手跳脚,四围邻舍伸长脖子似蛇,眼珠子咕噜噜贼亮。
各方动静太大,沈兰言很难注意不到,一双双眼睛盯着她,所有人都在期盼她表演,她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指着林怀音鼻子骂——“贱人你是不是跟白莲教厮混惯了——”
“啪!啪!啪!”四邻右舍,关门声此起彼伏。
沈兰言不明所以,错愕怔愣。
邻居们全都吓傻——当街辱骂一品诰命夫人,还是林家的千金小姐,这掉脑袋的话,谁敢听?!
找死啊!三小姐的脑子,是不是给驴踢了?老莫魂飞魄散,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忙使眼色大喊——“小姐您怎么了!”
三个仆役会意,扛起沈兰言,疯狂往门里跑。
慌乱中,仆役们下手没有轻重,更没长眼睛,沈兰言一个没出阁的娇小姐,是衣衫凌乱,鞋子脱落,摸也被摸了,抱也被抱了,还一次三个男人六只手。
活了十五年,她哪受过这种糟蹋,三个男人一路颠着她,她一路扯着嗓子骂——“放我下来!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坯子,拿开你们的脏手,快放开我!”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从沈家外宅,传向八方四邻。
所有人都静默摇头,各府各院,家家围坐一块儿,无不说沈家乍然富贵,但到底是不入流的护陵官起家,叫他们硬充首辅门面,属实难为人家……
内宅深处,沈老夫人终于被惊动,女儿的惨叫让她不得不挪动贵体,到外院来瞧瞧。
府门口,沈兰言的侍婢愣了半晌才追上去。
老莫深深看向徐嬷嬷,他从前只听说夫人和小姐不对付,而今方知内宅如此不知轻重,今夜之事传出去,沈家后头几年都要夹紧尾巴做人,还得时时提防御史台参奏,和林家那边找麻烦。
一大堆烂摊子,突然摆到面前。他焦头烂额,想问问徐嬷嬷究竟怎么回事,然而徐嬷嬷浑浑噩噩,脑子里没有半点念想。
老莫百般无奈,只能唤门房扶走徐嬷嬷,派人给林怀音掌灯,言辞恳切地告礼赔不是。
林怀音不说话,委委屈屈,拢了拢头上的长衫,在鱼丽和蟹鳌的搀扶下,也步入府门。
老莫看她们三人背影,确认林怀音步子娇娇碎碎,时不时抚胸喘息,柔弱似真的柔弱。
慢慢地,他有一种感觉,好像夫人真的只是体弱,需要找东西踩一下。
只是夫人将门千金,身子骨当真这般经不起风?
还有她为何以长衫罩头?三月季春的夜,有这么凉吗?莫不是,在遮掩什么……
老莫想不透,视线也不好一直纠缠林怀音,于是悠悠转转,投向一旁的牛车。
他提个灯笼爬上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不曾想一个小包袱,落在了车里。
——
林怀音和蟹鳌鱼丽,一路走得极慢。
提灯仆役不近不远,引路往清音阁,半道上又来了后宅仆妇传话,说:“老夫人叫夫人去祠堂说话。”
林怀音点头称好,转道随她去。
沈家没什么家底,沈从云两兄弟在朝为官,卖的是清廉好名声,故而沈府不大,几步路过去,就望见祠堂东边的耳房灯火通明。
外间长条凳上,三名仆役正“啪啪”挨板子,里头沈兰言嘤嘤嘤,似止不住啜泣。
林怀音看到这一幕,眼中浮起鱼丽和蟹鳌被乱棍打死,血流一地,她心脏皱缩,庆幸自己及时清醒、提前准备应对,否则被按在这里遭罪的,恐怕就是鱼丽和蟹鳌。
小打小闹一场,避开眼前灾殃,却远远未到可以松懈的时候,林怀音振作精神,一左一右拉紧她俩的手,慢慢走向耳房。
门里头,沈兰言正扑在沈老夫人膝上哭,泪水跟井眼似地,汪汪淌。
沈老夫人怒不可遏,胸口剧烈起伏,再也装不出淡然。
她打定主意:只要林怀音进来,只要兰言随便哼哼两句,她就立马治林怀音一个不敬婆母、欺凌小姑的罪名,把她锁进祠堂。
祠堂已经熏好,沈老夫人亲自去看过,里面浓烟滚滚,开个门缝就能呛死人。
只要把林怀音关进去熏半个时辰,拖出来浇水,再扔进去继续熏,保管她活不过半年!
贴身老仆被践踏、亲女儿被侮辱,林怀音还没进门就挑事,摆明了不再继续装乖顺,要跟她对着干,沈老夫人彻底绷不住,她要林怀音死,快快地去死,反正他儿子从云能干,一定能善后!
左等右等,她心焦破烦,林怀音三人终于慢吞吞现身,沈老夫人打眼一瞧,恶心得够呛——
林怀音头上罩个长衫,左右鱼丽和蟹鳌托着小臂搀扶,小步子零零碎碎,娇滴滴两手往左腰搭,屈膝歪歪一斜,活似腰肢无力,矫揉造作得,她当场就想朝林怀音唾一口。
装病是吧!沈老夫人看穿林怀音的小把戏,也不等沈兰言开口攀咬,皮笑肉不笑地关切:“媳妇病了是么?去祠堂拜拜老祖宗——”
“是该去拜。”林怀音嫣然一笑,打断沈老夫人说话,身子如柳枝一般歪进鱼丽怀中,好像一句话就用尽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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