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沐浴
两名身着粗布短打的伙计将还冒着热气的浴桶抬进门内,又极热心地将桌上火烛点亮,对立着的两人道:“客官,另一间房里也备了热汤,您两位自行安排,我们便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下楼叫人,我们客栈夜里也有人值守,保证随叫随到。”
奚燃胡乱点了点头,伙计随即退下了。
房间里一时比方才二人争吵时还要尴尬。
奚燃难得有些羞耻,不晓得说些什么。可此事实在无法回避,他们都在河里冲了一夜,身上脏污不得不洗,以防凉气侵体,也该用热汤泡泡。
两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总不能一天在对方的体内,便一天不梳洗。他们都喜洁,受不了这样的。
于行宛根本已不知道想些什么了。
她默默立在门边,思绪如乱麻,一时也未开口。
半晌,奚燃打破僵局,低声道:“我们各自回屋,用衣带将眼睛蒙住,自行梳洗。”
于行宛愣了愣,忙叫:“不可。”
沐浴之事,于女子来说何等隐私?她实在过不了心理关,能大咧咧地放在台面上谈论,可若不开口,便要面对更窘迫的境地。
她极难启齿似的开口,“若是这样,你不就...不就...碰到了......”
言语模糊不清,可已然是她能说出口的极限了。
事已至此,她只好安慰自己,奚燃比自己还小两岁,尚且年幼,算不得真正的男子。
不然,她简直要再投一次河,以全颜面了。
奚燃闻言,怔了怔,随后猛地意识到她在说什么,面上迅速涨的通红,脑袋也像一下炸开了似的。
他自幼失母,府中侍从也多为男子,除却幼时乳母,再数不出什么相近的女子了,所以一时间没想到这处,但他毕竟不是傻子,也是知道男女间有何不同的。
他一下觉得手脚无处安放,仿佛自己多动一下,都是不规矩,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行宛也看出他的不自在,主动应声:“我知道的。”
两人又不说话了。
房内一片死寂。
半晌,于行宛开口,说:“不然,你蒙上眼,我来为你擦身。”
奚燃低低地回她,“可这样,我能感觉到你在摸我......”
于行宛闭上嘴。
似乎一下陷入了僵局。
时间仍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两人心中皆是一团乱麻,最终,还是奚燃先行开口,道:“我们一路来,并不见太多风沙,洮河水算不得太过脏污。不若我们各自蒙眼,在水中泡浴半个时辰,如此一来,便不用.....也能洗干净。”
于行宛胡乱点了点头。
今晚,他们都有些累了,由换魂引起的一应身体和心理上的麻烦自不必多说,单是想到回城后要处理的许多事,便足够耗费二人心神,不该再在此事上僵持了。
只是,奚燃又说,脸还是红红的,“我、我不知道女子衣物怎样穿,你得来帮我穿衣服。”
其实不是不晓得女子衣物穿法,而是为了避免像方才于行宛所说情形,他实在怕自己不小心碰到......
一旦意识到,于行宛是个女子,自己现在在女子躯体内,便再也忽视不了两人之间的差异了。
于行宛听他一说,也想到此处,便说,“好。”
她主动说:“你先沐浴,我去隔壁等你。等你好了,便敲三下墙,我听到马上就过来。”
“然后,你也来帮我。”
眼下也只好如此。
虽说这样一来一回,两人加在一起要折腾一个多时辰,但也别无他法了。
商定好,两人便又无话了,方才安适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他们现在都有些尴尬。
于行宛左右乱瞟,不敢和他对视,窥见桌上还摆着两碗已经冷掉的面,才突然想起两人到现在都未进食。
这样一想,胃也紧跟着抽痛。
她顾不及了,指指桌上,示意奚燃道:“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再洗。”
奚燃却不乐意了,他拧起眉毛,很是嫌弃地说:“这哪儿还能吃?”
于行宛不明就里地眨眨眼,又看了看这两碗面。
面是跟着两人一起上楼的,刚出锅的时候鲜香扑鼻、根根劲道分明,颜色泛着微黄,汤底浓白,飘着些油星和葱花。
只是现已放了太久,面坨成一团,色香味皆大减。
不过,于行宛平日在家,后厨送来的汤食十顿里也总有那么六七顿是凉的,厨房人说是因着她所居的卷月苑离厨房太远,难免如此。但于行宛心知,是他们总最后送来自己院里。
而菜色虽遵照用度,每顿三荤三素一汤,但菜是蔫巴巴的,肉皆是些肥油边子,汤也浑浑不清,瞧着便教人倒胃口。
同为子女,后母所出的几个孩子处境却不尽如此。
两位妹妹常往母亲院中用膳,主院中特设小厨房,出菜自然精美用心。弟弟们多在前院,读书费心费力,后厨的人自然不敢将供给于行宛的伙食送去公子们的院里。
只有于行宛,没人撑腰,脾性胆怯,得罪了她也没损失,从她这儿又捞不到甚么油水。
于行宛很穷,非常穷,小厨房自是别想了,她每月月例仅几钱银子,要用来打赏丫鬟婆子、买些针线,无有余裕分给后厨一干人。
且她手头这点钱,即使每月全给了厨房,也不见得多有改善。
明眼人都知道正院那位不喜前头夫人留下的小姐,人皆拜高踩低,自然不会冒着触怒主母的风险、为着一人几串铜钱站队无权无势的大小姐。
倒是有些看不过眼的,偷偷提了两句,道是于行宛可以拿些绣品出去换钱。
可她修习女德,想着女儿家的绣件是极私密的,如何好叫外人拿到,若是被发现,有损闺誉.....
如此一来,于行宛的伙食自然算不得多好。哪怕是一碗已经冷掉的面,她也不觉有异,还觉得瞧着挺香挺好吃的。
可奚燃却受不了这个罪,他从来就没在吃食上有过短缺。
镇国公打归打骂归骂,最疼的还是幼子,府中侍从恨不能顿顿满汉全席,各色奇珍异兽、水陆毕陈地求他多进些食,哪里沦落到要吃冷饭。
他见于行宛疑态不似作伪,有些吃惊地开口,说:“你不会真准备吃这个吧?”
于行宛老实作答,说:“是呀,有什么不对。”
她甚而开始为其辩解:“只是瞧着失了些颜色,又有些凉罢了,其实味道还是很好的。”
像是怕他不信,于行宛行至桌前落座,要尝两口作证。
奚燃忙扯住她的手腕,说:“不许吃!!”
他气急,使劲戳她额头,“你你你,怎么什么都吃?这种东西下肚,还不是伤我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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