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画像
这么一路说着话,回到镇上他们落脚的客栈。
秦洪道:“天这般黑了,你娘定然已经睡下,你不如在我房里对付一晚,免得吵醒了她。”
张大生木着脸一本正经道:“不挨着我娘,我睡不着。”
虽不是第一次听,仍觉得诡异,秦洪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好吧。”
待秦洪进去房间,张大生方推开自己的门进去。
流翠姑姑已等了许久,见她回来,问道:“今日一切可顺利?”
张大生——十五公主道:“一切如常。”
她坐在镜前撕下脸上脖子上的假皮,终于觉得舒服了些。
流翠姑姑拿来巾帕,“再不能这样终日贴着,脸都要捂烂了。”
十五公主道:“明日回冀州,不必再这样赶路,当会好些。”
流翠姑姑往旁边房间努了努嘴,“这人要跟着咱们到什么时候?”
十五公主道:“他也就过年这一阵清闲,很快又要出去打仗,跟不了几天了。”
她拉住流翠姑姑的手,鲜少露出些许激动,“我今日得到了十七妹妹的消息!”
流翠姑姑忙攥住她的手,“她可还好?”
当初七皇子撤离衡州,七皇妃想借着动乱之时杀了十五公主,被十五公主事先看穿,借机带着流翠姑姑逃了出来,那时两人并不知道何去何从,机缘巧合下她在衡州解了井水之毒,兴起了行医济世的打算。
就这样一边行医一边到冀州,想要寻找十七公主。
却不想到了冀州,满城竟无人知道公主嫁予定北王二子秦烈。
两人便知其中必有缘故,当即在冀州住下,一边行医一边打探消息。
可定北王府的消息岂那么容易打探,还是秦洪贴过来,今日方从他嘴里套了些话。
——秦洪自以为什么都没说,岂知十五公主与七皇子周旋几年,只言片语间便能推测出结论。
十五公主道:“十七妹妹如今只怕不在冀州,她为秦烈生下一子后便不知所踪,如今的公主府只是一座空宅。”
流翠姑姑咬牙,“秦烈与王府到底想做什么?娶了公主却不进门,生下孩子还不接纳。”
任凭十五公主再聪慧,也猜不到其中种种内情,“或许.......是秦家有反意,才容不下她吧。”
流翠姑姑做了这么多年宫女,先后服侍两位公主,却对大翰并无多少忠诚,恼道:“现在天下有几个没反的?便是面上没反,又有谁将公主皇子的当回事?公主那性子,难道还能拦着他们?偏秦家惺惺作态!”
秦家不是惺惺作态,而是有自己的难处。
他们不反,做为王府还可偏安一隅,若是反了自己称帝,势必要攻打京城,甚至渡河渡江,一统天下。
可他们虽然手握重兵,却要镇守边关。
出动几万人速战速决还可,真要逐鹿中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匈奴虎视眈眈岂能不侵犯?
这样以来,至少要留下五万军队在边塞,还要随时回来支援,否则鞭长莫及。
是以,哪怕如今冀州已经占了北方二十一州的一半,却也不敢竖起反旗,以免进退两难。
宋家也是如此,否则何须扶持小皇帝诏令天下?
刘家天下是身为武将时自前朝皇家夺得,如今嘉禾帝与七皇子自己作的天下大乱,一南一北两个朝廷,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急待明主,谁不想成为下一个刘家?
十五公主沉吟片刻,下了决定:“我们在冀州再待一段时间,伺机打探十七妹妹的消息,若是一直打探不到,便去涿州。——那里有太子妃和孩子,还有十六公主,十七妹妹若能脱身,定然往涿州去!”
。
令仪回到家中,什么都没有改变,日子还是那般平顺地过,只是每每想起与焕儿相处那些时日,便像做梦一样。可尽管她每夜想上许多遍,渐渐地,再想起焕儿又开始怀疑起来,他的眼睛真的那般大?睫毛真的那么长?仿佛连记忆都出了问题,再难精准描绘他的样子。
她想趁着自己还记得清楚,将焕儿的样子画下来,这或许是她以后唯一的慰藉,可自己画技实在粗浅,只能求助于人。
于是,她特意带着上好的笔墨纸砚过河寻那个秀才。
秀才受宠若惊,令仪对他行了一礼,“今日冒昧前来打扰,是因着有一事想请您帮忙。听闻夫子诗画双绝,不知您能否根据我的叙述作画?”
秀才谦虚道:“或可一试。”
两人花了一日,完成那副画像。
画中孩子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九连环,憨态可掬。
虽与秦焕只七八分像,令仪已心满意足,再三谢过秀才。
秀才与她相处这一日,虽只是一个说一个画,可她容貌殊绝,姿态娴雅,身姿袅娜,嗓音清甜。不由怀疑自己已脱离俗世,登上玉宫,才有这般仙娥相伴。
见她要离开,他忍不住问:“姑娘可否告知,画中人是谁?”
令仪道:“是我的孩子。”
她适才叙述时,他便察觉,她对画中人感情甚深,心中已有猜测,听到她承认还是不免受到打击。可一看她,又觉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此乱世她能活着已属不易,多个孩子亦算不得什么。现下最要紧的是,——“既然是你的孩子,为何不与你同住,还需你睹画思人?”
令仪垂眸:“他不便与我一处。”
美人忧愁,最动人心肠,秀才怒道:“母子连心,有何不便?你夫君怎么忍心让你们骨肉分离?实在太过狠心!”
“世上岂会这般狠心之人?”令仪恻然道:“怪只怪我夫君早逝,若他活着,定不会做出这等天怒人怨之事。”
没几日,她那做出天怒人怨之事的早逝夫君,便深夜闯入她的家中。
一进门,便将她抱住,大步往里走,一边咬她的唇,一边扯她的衣带。
令仪气喘吁吁按住他的手,挣扎着道:“我、我小日子来了。”
秦烈停下动作,看她的眼神欲念深重,如同噬人恶兽。
令仪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衫,一边道:“我实在不便,还请将军另寻高明。”
另请高明,这话亏她说得出口。
秦烈将人放下,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我去哪里另请高明?”
令仪一一细数:“将军王府中有姨娘,听闻又要娶草原上的公主,再不行还有八十多名营妓等着伺候您,去处自然多的是。”
秦烈将人拽回怀里,按在腿上,笑道:“若不是早知道你的性子,听你这般说,还以为你在吃味。”
他不知从哪里刚完仗,身上还穿着铠甲,甲片有溅上的血,更有许多灰尘。
令仪穿着中衣,被他拢在怀里只觉得脏,别过脸去。
秦烈不仅不生气,反而掰过她的脸,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怎么不敢看我,莫不是怕我这只早死的恶鬼来索你的命?”
他几天没有刮胡须,扎的她脸颊疼,身上盔甲更是膈的她难受。
“疼......”她低声抱怨,“你若不走,便把盔甲脱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这才想起来,将人放到地上,三两下脱了盔甲,脱完后衣衫黏在身上让人不适,又去隔壁房间沐浴。
他一出去,碧草便进屋来,将地上盔甲抱走。
秦烈回来时,令仪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天一冷,他每每进她屋里,便如同进了蒸炉,这里虽简陋些,却舒爽很多。
他在床上躺下,“我难得来一趟,你就这般伺候?”
令仪不冷不热道:“想来还是碧草伺候的惯,——她本就是将军的人,何需我动手?”
秦烈笑了:“难得你聪明一回,何时发现的?”
令仪道:“以前只是怀疑,今日方才确定。”
宫中人这般小的宫女何曾见过盔甲?更遑论那般熟练地叠起来。
秦烈本也没打算瞒着她,“你这般聪明,不猜猜我为何派她过来?”
令仪闷声道:“无非是找人看着我,也好让我认清,自己无论如何也飞不出你手掌心。”
秦烈被她气笑:“就不能是我心疼你,不愿你在外吃苦?”
令仪平平静静地道:“将军真会说笑。”
秦烈盯着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永嘉公主,你可真会惹人生气。”
亏他以前一直觉得她柔顺怯弱,简直是瞎了眼。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背对背睡下。
可半夜令仪醒来,人已经在他怀里,两人紧密相贴,他那里顶的她难受,她想离开,行动间不免蹭到,他醒来一把按住她,声音沙哑:“别找死。”
令仪恨不得摒弃所有学过的礼仪,对他翻个大大的白眼,可感受到他的贲张只能僵在那里。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上面,低声哄她:“用这个.......”手指暧昧抚摸过她的唇珠,“还有这个......”
这里是她的家,她全然放松的地方,他不请自来,她已十分不适,何况提出这种要求,她收回手,诚恳道:“我实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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